陶小七盯着顾玄笙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你为什么要扔了我？”
顾玄笙无言，像风的沉默。
他说不出为她好这样的话来。
比起她所受的那些，言语太轻。
陶小七吸了吸鼻子：“捏碎你的手腕，是你自己用的力，给你下蛊，也是你教给我的，我原本也没想对你那么坏，都是你引诱我，你不想认账了，没关系，跟我说，我停止就是了……”
她又抹了把鼻子：“我觉得我明明既听话又懂事，你要求有多高啊，这样你都要扔掉……”
明明是带着气来的，说着说着又变成了倾诉。
果然是在顾玄笙面前软惯了。
顾玄笙等到她话都说不出来了，才轻声道：“你不是本来就想走吗？药皇宗性温，主医药，更适合你，在那里所有人都会宠你，你也不用受那么多规矩束缚……”
那时候没放她走，这个时候反而醒悟了。
“借口，都是借口。”陶小七一点都不像听这些，直接打断：“真做好了打算，你干嘛要做那些事？你还说让我拿大铁链关你一辈子，做不到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她以为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可以慢慢解决的。
到头来偏爱竟然都是给秦依依的。
让他受伤，好像做错了事情的人是自己一样。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又是顾玄笙，说过的话怎么能不作数？说好一辈子，少一天，少一分钟都不算。”
陶小七看准了他的脚，狠狠得踩了一下：“你就跟她过一辈子吧，混蛋！”
顾玄笙踉跄得后退两步。
像是发泄够了，陶小七又想离开。
可是转身没多久，想到自己的问题顾玄笙都没怎么给她答案，又回过头。
“顾玄笙，我突然想起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她说着，像是很为难的样子，刚才一系列的顺畅痛诉在此时突然化成了灰烬，变得跟顾玄笙一样，似是难以启齿。
“那时候……那时候，昆阳宗掌门刚刚将掌门信物送给我，我们在半月阁，你忘记了吗？你问过我的……”
那时候他还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欲念，总也把陶小七占为己有，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回忆，可她却记得。
她咬了咬牙：“你说，我若是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就直接娶了我。是你说的，答不答应是我的事情。我有资格抛弃你，你没有，你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所以你没资格丢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忽然说这个。
明明是层层递进的关系，他连自己是弟子的身份都不要了，自己还细点他说要娶自己的话。
“我原以为，这种话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任何女子听了，无论是不是师徒，她都会记很久。你说了那么多不好的话，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你记得多少？你想想，你对我愧疚，是不是应该的？”
山上总是会在固定时间给三清泉水灌水，此时正好撞上了点，水流哗啦做响，打断了两人说话间隙的安静。
陶小七忽然觉得自己还在这里细数他的过往，是多么傻的一件事。
他打心里都不要自己了，自己说这些，难道他就会愧疚吗？
不会。
不属于他的情绪已经够多了，不会再有多余的了。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陶小七失望离去。
手腕被人拽住。
她被禁锢在原地，没办法走。
顾玄笙走到她跟前，听了陶小七说半天话的他终于开了口。
配着三清泉水的声音，她甚至更能听清楚顾玄笙跟她说什么。
他给陶小七之前所有的倾诉，都给了一个答案。
他说：“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