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陛下不是个好相与的!
所以,之前,赵顼自己拿出了十万石粮,数万两银,在众臣面前,刷了个好脸,此时随着他的“报复行为”,而荡然无存了。
天近向晚,一干文臣武将实在是干不动了,不顾任何形象地瘫坐在地上。赵顼看到之后,也不好逼迫太过,最起码要让人休息,管肚子饱,把这些老臣子们的老命保住吧!
“李伴伴,你让让人抬两筐红薯去御膳房,让御厨们把这些红薯洗净,蒸熟,送过来,给臣工们垫垫肚子!”
赵顼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打断,“别,别,陛下,这红薯再也不能吃了!”
曾公亮打断赵顼的话,他拦住了李舜常,对赵顼行礼赔罪,并且请旨道,“陛下,如今臣等已经挖了约有一半了,可否先称一下重量?”
他此言出,原本已经气力尽竭的臣子们均是“嗖”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围了过来,看着小山一样的红薯,一个个圆滚滚的,最小的也有成人拳头般大小,无一不是欣喜不已,一身的疲惫一扫而光,均是笑嘻嘻地看着,等待着。
“唉,还是去找两个侍卫过来帮忙吧!”赵顼也起了恻隐之心,不忍看到已经劳作了大半日的臣子们,还要担起这么多的红薯称重,赵顼吩咐贺铸道。
“多谢陛下,不过这些红薯,臣等称个重,还是无碍的!”
司马光此时就跟护着小鸡的母鸡,除了朝臣,不许任何人动这些红薯,生怕赵顼又打这些红薯的主意。
赵顼也就很无奈,别过脸,爱咋咋地吧,既然不想让他碰,他还懒得操心了。
在大宋,是不可能有电子秤这种东西的,所以称重,就变得格外琐屑。以赵顼的推测来看,一亩红薯约有六七千公斤,合计下来,一亩地可以产一百石,挖了一半,约有四亩地,四百石,看看他们要称到什么时候去?
“这,这么多,要称到什么时候去?”
“是啊,就埋头挖,哪里就想到挖了这么多?”
“真多啊,少说也有一两百石吧?”
“不止!”有官员搓着手,完全不顾自己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摇头道,“应有两三百石的样子!”
这边,有人在称重,有人在报数,有人在记录,只听到不断地有惊呼声传来,“三百二十石!还有啊?”
“三百五十石!”
“四百石!”
所有的声音都听了下来,连风吹过时都好似变得温柔了一些,只有报数的人,越来越高昂,越来越自豪的声音在继续,“四百一十石!”
“四百五!”
“五百!”
“五百二十!”
后面,声音静止了下来,可是更大的,如潮水一般的声音涌起,如同一锅粥一般,又如同这御花园中,养了一群鸡鸭,吵吵嚷嚷,简直是让人不得清净,全然没有身处皇家内院,该有的谨慎与庄重。
“五百多石,一亩地一百多石啊,可是了然禅师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一亩地二三十石。没想到,了然禅师,一介得道高僧,居然也说诳语!”
“是啊,要是昨日,了然禅师能够实话实说,三百多个红薯,想必也不止拍卖二十万石粮,唉!”
只差没有说了然禅师坑死人了!
贺铸听得简直是要吐血了,他太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人家了然禅师经营一个大相国寺好好的,被陛下拖入这件事中,出面欺骗那些信男善女不算,现在还要帮忙背黑锅。
这些朝臣们嘴巴怎么这么碎?只差没说了然禅师坑死人了。
贺铸偷偷去看赵顼,他觉得陛下此时应该,也理所当然地应该出面帮了然禅师澄清一下。
可是,赵顼置若罔闻,他听了一会儿,待朝臣们的气愤稍微平息了一点,这才站起身走过去,蹲下来,拿起一个红薯,在手里抛了抛,很结实,约有一两斤重,朝那庄稼把式抛过去,“一人一个,赏你们了,还有啊,你们到底追了多少肥?你们说说,那山地之中,能产这么多?”
亲眼见识过这红薯的产量,亲手侍弄过,这些庄稼把式们,对这种新作物实在是太了解了。
越是了解,越是羡慕,可是皇家之物,不容任何人觊觎,他们一直都谨守本分,知道稀罕物儿,他们这种平民百姓是没有资格拥有的。
可是,陛下竟然亲手赐予,当即,庄稼把式们跪下来,一人抱着一个大红薯,含泪叩拜。
这么多的红薯,文彦博等人,吃是舍不得吃的,不过,赐予种出这一大片红薯的庄稼把式,这些文臣们一点都不心疼,反而觉得,陛下这算是物尽其用了!
“草民等叩谢陛下!”几个人,忍不住热泪盈眶,哭了起来,他们这几个月在皇宫里,不但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拿了一笔不少的银子不说,谁能想到,回去的时候,还能够得到神赐之物!
每一个人心里不是想到,在自己家开垦出来的荒地里种上这些红薯,等到两年后,就能够种出一大片了。
几个人临走前朝那些红薯藤看了看,他们是知道,红薯藤通过妥善保管之后,来年春,也能够种植,只不过,他们不能贪心了。
“李舜常,让几位庄稼把式把这些红薯藤都带一些回去,来年种上一大片,这大红薯,也可以拿回去尝个鲜,不必留着了!”
“陛下!”韩琦跪下来,“请陛下收回成命,这红薯,还是留着明年可以多种一畦。”
此时,大宋的朝臣么觉得,每每他们以为陛下是个明君的时候,他总能够说出昏聩的话,做出无道的举动来,真正是令人……揪心啊!
“行吧,不吃就不吃!”赵顼一摆手,他本来就是好心好意,既然这些人不领情,非要把这红薯留着,他有什么办法?“今天先到这里,明天你们继续!”
带着无比兴奋的心情出宫,一路上众臣工非常兴奋,可是等到走了几步,出了内城,深秋里的凉风一吹,众人清醒过来,顿时就觉得身体哪儿哪儿都疼,都难受!
“老种啊,你看看我这双手,都起了血泡了!”
“哎呦,文老相公,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倒下了?”
“韩老相公,让下官扶您一把吧!”
“陛下怎么这样,连顿饭都不管啊!”曾公亮叹息一声,对赵顼的小气,简直是觉得难以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