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正在让人救醒李舜常,看到韩琦来,那行动,分分钟都有可能朝前扑,摔个狗啃地,不由得吓一跳,喊道,“还不快扶住韩相公!”
这时候,谁不需要人扶?
便是一国之君下令,居然也没有一个人过去。实在是人人自顾不暇,还没有从那大爆炸中醒过身来,好一点的茫然四顾,有的跟范进中举处于疯癫状态。
好在,朱挺机灵,他也一直在关注这边,连忙跑过来,扶住韩琦,“您慢点,陛下担着心呢!”
“陛下!”
韩琦大哭大喊着过来,也不顾地上尖锐的石头,就跪了下来,“陛下,臣恭贺陛下得此神兵利器,只是陛下,您瞒臣等瞒得好苦啊!”
前半句话,听着让人挺窝心的,后半句话,却叫人听了直想揍人!
朱挺见赵顼的脸黑下来了,连忙道,“陛下,后面的演练是否还继续?如果按照末将的计划,十量份的秘密武器的话,末将为在刑部用一份,其余两份分别掷向西与北两个城门方向,吸引大辽朝廷的注意,待我等带人出城,此时辽兵必然追来,在他们的地界之上,想要锁定我等行踪,实在是太过容易。”
“那此时又该当如何?”韩琦似乎身临其境,实在是朱挺的描述实实在在,把他一颗心都吊起来了。
朱挺笑了一下,他扭头朝北面看去,似乎,他此时就在大辽的地界之上,在那里搅起了天翻地覆的一局。
此时,王安石尚在大辽的朝堂之上,他倨傲而不失礼数,“陛下,我大宋陛下的意见如上所述,暂时我等没有做好接受燕幽十六州的准备,是以,希望重新划分地界,将边界从白沟河,挪至高粱河为界,还希望陛下能够同意!”
听到这两个地名,大辽的很多臣子们都很懵逼,毕竟是两处极为小的地名,又不是州府县。
为了一解困惑,王安石向身后的使臣使了个眼色,他早有准备,将赵顼展示出来的大辽地图,截了一块,却在赵顼的帮助下,描绘得更为详尽,刺绣出来,青山绿水,城镇村郭,展示在大辽的朝堂之上,令人一览无余。
整个朝堂之上,响起了一阵阵抽吸冷气的声音。
大辽的皇帝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两步跨下来,一把抢过王安石手里的地图,怒目而斥,“你是从何处得到这图?”
不仅仅是耶律洪基,此时朝堂上的武将们无一人不神魂震撼,便是那些暂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文臣们,看到陛下如此,也明白过来,大宋的手里有大辽如此详尽的地图,意味着什么?
这就好似两人打牌,自己手里的所有牌都被对方看得一干二净,偏偏自己看对方依旧如水中月,镜中花,神秘莫测。
行军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不可测,只能拼地利与人和,在地利这块领域,大辽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完全不占优势不说,反而占尽了劣势。
王安石的衣领子都被耶律洪基抓住了,若不是太过震撼,堂堂一国之君,绝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动来。
王安石顿时大笑,斜睨整个朝堂,“莫非,杨相公未曾向陛下说明,我大宋的皇帝,所有的,并不仅仅只是这窥豹一斑的地图?”
“我大辽在大宋君臣眼中,已是一览无余!”耶律洪基的耳边突然响起杨遵勖说过的这句话,他顿时大骇,手一软,王安石安全着陆,他不慌不忙地扯了扯身上的官袍,只觉得底气十足。
“杨遵勖!”
杨遵勖早已经化成了石人,如一尊雕像一般,在他看到了王安石带来的地图时第一眼,目光便呆滞了,整个人傻了一般。
须臾时间,他所有的情绪,愤怒,怨恨,失望,全部都化为乌有,仅有一腔恐惧。
“天啦!”
连君臣之礼都不顾了,杨遵勖扑倒在地上,呜呜呜,如同孩童一般哭了起来,“天不佑我大辽!”
他还没来得及跟陛下说,大宋有一份完整的大辽地图,便被王安石展示出了一份更加详尽的。
如此一来,也好,他也不用担心自己所说的,大辽君臣上下都不相信了,他所有的恐惧,忧愁与焦虑,在王安石展示出这副地图来的那一瞬间,也全部都化为了绝望。
大宋的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来的东西,让他已经明白,大宋再也不是曾经的大宋了,而大辽却依旧是以往的那个大辽,他所有的担忧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不吭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耶律乙辛似乎看到一扇门在朝自己打开,“陛下,必定是杨遵勖,他将我朝的机密泄露,才令大宋有了这样一幅地图!”
王安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耶律乙辛如看傻子一般,慷慨激昂,“大言不惭!你大辽有此等人物,能够绘出如此详尽的地图,我大宋愿割让十座城池,俯首称臣!”
嘶!
震惊,如瘟疫一般蔓延,所有听到王安石此话的人,均是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介臣子,即便身为使臣,代表的是大宋,可是,到底是谁给了他胆子,敢放这样的豪言出来?
更让大辽奇怪的是,和王安石一起来的使臣团,没有人觉得王安石这话说得太过狂傲,会为大宋招来祸事,反而一个个都大笑起来,分明是觉得大辽断然不会有人能够绘制出这等地图来。
这是对大辽赤裸裸的鄙视!
耶律洪基岂容大宋这般羞辱?他顿时,怒不可遏,双手握拳,太过用力,骨骼咯吱地想,恨不得一拳朝这些文弱臣子们揍去,可是,到底还是忌惮,额头青筋暴起,环视大辽臣子,“谁能画出这等地图来,朕重重有赏!”
这个“赏”,在这个时候,份量可就不一般了!
很多人的眼都绿了,只是看到大宋使臣手里展示出来的地图,阡陌交通,山川河流详尽,距离精准,众人均是舔了舔唇,复又低下头来。
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只能勘测出一个大致的数据和方位,其手段,岂能和二十一世纪的电脑科技做出来的数据相提并论?
眼见得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而大宋臣子的头越是昂得高了,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令得耶律洪基怒发冲冠,吼声震得宫殿上的瓦都震动起来,咯噔咯噔地响,“你等废物,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做出来?”
“臣等该死!”
所有的大辽臣子全部都跪了下来,耶律洪基越是生气,一脚朝耶律乙辛踢过去,“你,给朕举荐一人,让他给朕也画出这样的地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