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锁妖塔中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山河湖泊依旧存在，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朝有云烟，夕有晚霞。
这是冷霜华在锁妖塔的第二天了，身边少了一直说不停的暮成雪让冷霜华一时间难以适应这种安静。
冷霜华握着手里的归兮剑，他在这把剑自动出鞘保护暮成雪的时候就猜到了这把一品灵剑的上任主人是暮成雪。
直到现在冷霜华还是感到惊讶，自己都要杀了暮成雪了为什么这把一品灵剑不像之前一样护住呢。
修长的手指撩开了一片芭蕉叶，映入眼帘的一派江南春色。
容貌淑丽口音软糯南方姑娘们正三三两两的蹲在河边洗衣服，欢声笑语中是对生活的满足。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1】——”
不知是谁开了头，一群姑娘们唱起了民谣。
若是旁人见到了定会以外自己已经离开了锁妖塔回到了人间，可是只有冷霜华知道这里是锁妖塔的第八十层。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此情此景这首歌倒也提符合他的，冷霜华把归兮剑重新挂回自己的腰间。
“哎？你是谁啊。”一个捣衣女眼尖发现了冷霜华。
冷霜华平静道：“我来兑现一百六十五年前的一个约定。”
一群女子面面相觑随后恍然大悟，这是一个青衣女子笑脸相迎道：“原来您就是跟族长定下约定的人啊。请随我来。”
冷霜华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那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被冷霜华盯着有些别扭，她问道：“我脸上可是有东西？”
“没，没有。”冷霜华移开了目光眼底划过一丝流光：“走吧。”
青衣女子满腹疑惑，但又碍于冷霜华是族长等了一百多年的贵客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满给冷霜华带路了。
等到冷霜华和青衣女子走远后，捣衣女们围在一起小声讨论这位俊俏的外来客。
“这就是约定人吗？长得好俊。”
“咱们这好久没来人了，一来来了个这么俊俏的少年郎。”
“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婚配。”
“哎——你心动了。”
“去去去，洗衣服了。”
女儿家们的嬉笑声感染着这座寂静的室外桃园。
潺潺的溪水闪着银光，一尾红色的鲤鱼一跃而起带起了晶莹剔透的水珠。
苍翠的枝叶叠在一起割裂了阳光，细碎的阳光投落在地上形成淡金色的光点。
青灰色的石板上长着碧绿色的青苔，一队蚂蚁顺着缝隙前进。
光影交织，冷霜华腰间的琉璃环佩发出悦耳的声音。
“那是琉璃做的？”青衣女子由衷的赞叹道：“好漂亮。”
“师门用来通讯的，”冷霜华勾起雾蓝色的琉璃越发衬托冷霜华的手指白皙。
在阳光的照射下，琉璃透着莹莹的光。
冷霜华莫名的想起了暮成雪腕子上水色珠串，在冰蓝色的湖水中散发着莹莹光泽，那东西是什么法器竟然能在关键时刻保住暮成雪的命。
“到了，”青衣女子指着一间竹屋说道：“族长在屋子里。”
冷霜华点点头就离开了。
看着冷霜华的背影，青衣女子微微蹙眉心道，总感觉有大事发生。
推开竹屋的竹门就看到一方院子，玉兰婷婷，蝴蝶飞舞。
“怎么样，我的障眼法学得不错吧。”一棵梧桐树上坐着一个背对他的少女，她头戴鎏金色饰品，靛青色的裙摆垂落在半空。
冷霜华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说道：“我向来报丧不报喜，你确定要听?”
少女闻言身形一顿慢慢地转过身，双眼覆白绢。
冷霜华沉默地喝茶。
风卷走了一片梧桐叶，带着那片叶子悠然的去了远方。
“有些时候我都分不清究竟你是神还是我是神，明明他跟你血脉相连，”少女踏空而来走到冷霜华面前道：“我不懂，身为兄长的你为何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关于弟弟的噩耗。”
冷霜华：“那是因为我七情六欲早已消磨在修仙途中了，与我而言，人死如同花落。花有重开日，人有轮回日。若是有缘，自然会相见。”
“还会再相见，”少女嗤笑一声：“冷霜华你还是不懂。也罢了，你这样挺好的，都得多了也就会格外的痛苦了。”
冷霜华望着远处凝望着天空，坐看云起，望其舒卷，自得一方宁静。
“你——死过了？”
冷霜华没有作答。
“你身上有来自黄泉的冷香，”少女捏着一颗葡萄放到嘴里笑得天真：“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嗅觉可是很灵敏的。你可是瞒不住我们。”
冷霜华：“没打算瞒着你，在等着投胎的时候遇到了群鬼聚众闹事，我被牵连摔进转生池。阴差阳错的，我在这具年轻的身体上复活了。”
少女却反驳道：“不是哦，我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你就是你，从来没变过”
冷霜华神情微变：“何意？”
“意思很简单，这具身体的主人从头到尾都是你。”少女挑眉轻笑：“你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冷霜华沉默，初次看到项柳的容貌时他确实感到惊讶，但是活得久了也确实见到过两个毫无关系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便以为是自己占了一个跟自己前世长得一样的躯壳。
后来那些记忆的出现，让他越来越确信自己和项柳是两个人。
现在突然告诉他，这就是自己的身体。实在让他惊讶。
倏然，冷霜华想到了碧霞宗项柳的卧房的陈列摆设跟他少时的陈列一模一样。
重重疑问席卷而来，冷霜华将怀疑的目标定在了暮成雪身上。
“听你的气息声我就知道你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少女咂咂嘴：“不过，我真是想不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能把你从阴曹地府里强行拉回人间。”
冷霜华没有说话继续的安静地听着少女调侃。
“困居锁妖塔多年，没想到出了个这么有趣的后生。”少女拄着下巴问道：“冷霜华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是谁了？不告诉我吗？”
“我已经告诉你冷方寂的消息了，按照约定你要满足我一个要求。”
少女：“无聊，一点情趣也没有。说吧，你要什么？”
“蜚的妖丹。”
“你疯了！”少女神色大变。
“没有，从始至终我都知道我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