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是大陈氏走的一步险棋。
沈卿绒心里想的清楚，知道是大陈氏急了，但是她却不动声色，只是露出伤怀的神情，仿佛一个普通的女童，在对自己逝世的母亲表示思念。
这之后，沈正威召集了沈家的族老到家中商量。
沈卿绒照常上下课，却留意到市井间兴起了一股谣言。
“小姐，他们都在说当年的事情。”言春欲言又止，看着沈卿绒的眼神也颇为怜惜。
沈卿绒有了上辈子的经验，这一次早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那时候沈正威也执意要将母亲的排位接到家里来，也受到了族老的阻拦。
然后全京城上下都知道了，她沈卿绒的母亲是因为与人通奸，被沈家赶去庄子上的时候逃走的。
不仅逃走了，还带走了刚出生没多久的沈卿绒。
流言伤人，沈卿绒最明白其中的危害。
她因为这桩旧闻，更加被人小看，甚至有人说她是母亲与人通奸生下来的。
出生乡野，已经叫她不被那些贵女容纳，加上这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更是被人唾弃。
沈卿绒记得，她那时候在外面被人说了闲话，回家之后只会抱着大陈氏哭。
大陈氏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清者自清，绒绒不必为外人的闲话而自扰。”
年幼的她信了这些话，却没想到成为旁人默认的根据。
没有人解释，也没有信，她始终是京中贵女圈子里的笑柄。
“你找人去放话，就说……”
沈卿绒小声说着，说完之后，言春愣在了原地。
“真的要这么说吗？”言春皱着眉头，“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难道眼下这件事就不会有影响了吗？”沈卿绒回道，“既然她要用这样的法子污蔑我的名声，那就让她的孩子也吃点苦头吧。”
沈卿绒要她去说的，正是沈五和刘玉珂那件事。
只不过她还颇为大义灭亲，直接让言春去说的时候，再带上自己父亲还有大陈氏名声。
当初那件事瞒着的好，没叫太多人知道。
只是眼下大陈氏做这些事情，她必然要以牙还牙才是。
言春听了命令出去了，沈卿绒却悄悄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药粉来。
从父亲出征剿匪，她就时常被大陈氏叫去松鹤堂玩。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准备了。
……
五房那边又开始吵架了。
只是这一次吵架的人变成了刘玉珂和沈五。
“外头的事情五爷都听了，心中疑心，还觉得刘姨娘对二爷还有情呢。”言春慢悠悠道。
她最爱看戏了，这几日只是盯着五房的戏，都觉得颇有意思。
沈卿绒微微挑眉。
“先前时候五爷总是去刘姨娘院子里，这几日都不曾去了，小姐你说，五爷会不会因此厌弃了她？”
沈五的名声在外头渐渐要坏了，小陈氏倒是快要笑出声来。
此时，小陈氏屋子里。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陈氏嘴角带着笑意，“那个贱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还勾走了我的郎君，实在是该死。”
“这算什么，我还要叫她挫骨扬灰，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小陈氏叫骂着，这件事一开始受了委屈的就是她，只是没想到，最后沈五竟然向着刘玉珂。
事情发展到如今，她不得沈五的心，剩下的闺女也叫她不喜欢，小陈氏便将这一切的罪过，都落在了刘玉珂身上。
在她看来，刘玉珂就是罪魁祸首，一日不除掉刘玉珂，她的日子就过得不舒坦。
“五爷今天出去了是吧？”小陈氏问道。
旁边的丫鬟颔首，她满意的站起身。
“这样最好，走，跟我去瞧瞧咱们家这位刘姨娘去。”
她慢悠悠的走着，想着这些日子和刘玉珂争锋相对，半点好处都没有讨到，眼下这传言倒是让她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小陈氏走到刘玉珂的院子里，刚好看到刘玉珂在缝制鞋袜。
她瞧着那黑色的布头，一看就知道是给男人做的。
小陈氏微微眯眼，走到近前。
“夫人万福。”刘玉珂站起来行礼，面色无比恭敬，看着柔弱可欺。
沈五只是昨晚和她闹了气，第二天这小陈氏就找上门来，刘玉珂就算是傻，也知道她此行没有好意。
小陈氏坐下来，目光得意的望着她，“万福实在说不上，近来这些消息磨人头脑，叫我听了都未我们家五爷不值。”
刘玉珂侧着身子，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旧事重提，总不叫人喜欢。
“你倒真是脸皮厚。”小陈氏冷笑一声，“先前能强行赖在我们五爷身上也便罢了，到了此时，京城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你做的好事了，竟然还能这样冷静。”
“夫人在说什么？”刘玉珂抬起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说什么你能不知道？”小陈氏讽刺道，“也是，刘家嫌你是个没脸没皮的，外头就是有什么消息，恐怕也懒得提醒你了。”
“夫人。”刘玉珂的语气不太好，“刘家待我如何，就不用您操心了。”
“您若是有闲暇，不如去好好看看六姑娘，别又磕着碰着了。”
小陈氏转过头来，目光如炬，“是你做的！”
她怒不可遏的起身，因着女儿不慎磕伤了头，大陈氏沈五都对她不喜。
但是孩子身边都是照料有方的嬷嬷，怎么会突然让孩子出事。
原来，都是刘玉珂做的。
“妾可什么都没有做。”刘玉珂回答，唇角带着浅淡笑意，“众所周知，六姑娘是因为哭的厉害，从摇篮里掉下去的。”
那么小的孩子，常人都不敢用大力气去抱。
从摇篮里掉出来，可想而知又多痛。
“贱人！”小陈氏怒极，伸手就朝着刘玉珂打了一巴掌。
而后还不够解气，命令道，“来人，把她抓起来，打二十板子！”
刘玉珂面露慌乱，大声道，“谁敢！我是贵妾，就是正室都不能无故打人。”
“这怎么会叫无故？”小陈氏冷笑一声，“传下去，就说刘姨娘偷了我的嫁妆，被我抓了个人赃并获。”
“我何时偷了你的东西！”刘玉珂高声怒喝，还挣扎着想从丫鬟们的手中逃出。
小陈氏却冷笑一声，将头上的一只珠钗丢在了刘玉珂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