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既然你现在有腰牌了,那你要经常出来看我们,不然我会思念成疾的。”
李梦怜紧紧拉着陆星儿的手,抬头看了眼城门,又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下次就不让你回去了。”
陆星儿含泪笑道:“有这么夸张吗?”
李梦怜抿了抿嘴,突然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陆星儿微微皱眉,也跟着哭了起来:“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别哭了。”
“二位妹妹别哭了,别哭了。”徐俊风拍了拍文若:“你快说点什么啊?”
一扭头,只见文若咬着嘴唇低声啜泣,脸上泪痕密布。
“哎呀,你怎么也哭了?”徐俊风更慌了,拿着帕子不知道该给谁。
要论亲近,那肯定是给文若,要论待客之道,那应该先给陆星儿她们,可今天是他们的大喜日子,他绝对不能冷落文若……徐俊风思来想去,急得脸都白了。
“星儿,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文若从袖子里掏出三条帕子,一人分了一条,剩的一条自己用。
三人围在一起互相擦眼泪,徐俊风收起帕子,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
“差不多了,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徐俊风的话让文若和李梦怜哭得更伤心了。
“你们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陆星儿转身朝他们挥手,一步一步往后退。
“去吧。”文若轻轻挥了挥手,拉着李梦怜和徐俊风转身离去。
陆星儿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转身奔跑起来。
朱红色的城门缓缓关闭,一地月光只剩一条细线。
城内城外一片寂静,陆星儿在月儿的陪伴下悄悄回到玉照殿。
轻轻关上门,陆星儿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往房间移动。
“你去哪里了?”
黑暗中传来刘子宁的声音。
陆星儿从惊吓中慢慢缓过来,一边点蜡烛,一边回答他:“今天是文若姑姑大喜的日子,我去她家里小坐了一会儿。”
“小坐了一会儿?”刘子宁冷冷笑道:“顶着朝阳出去,伴着月儿回来,你对小坐一会儿的理解好像和我不大一样啊?”
“你是存心来找茬的吧?”陆星儿把火折子重重拍在桌上,脸上已有怒气。
“恼羞成怒了?”
刘子宁阴阳怪气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她,虽然知道不太合理,但她还是指着门口吼道:“你给我滚。”
刘子宁冷冷笑道:“这里是我家,要滚也是你滚。”
陆星儿气到差点笑出来,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一边瞪着他,一边往后退。
和刘子宁认识这么久,她从未如此煎熬过。
怒火和悲伤彻底淹没了她的理智,直到寒风狠狠拍到脸上,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星儿。”
“谁?”
陆星儿下意识地掏出匕首,借着昏暗的月光努力寻找声音的主人。
“哟,几日不见,你还升级了哈,连武器都有了。”
文向南背着手慢慢走到她面前,咧嘴笑道:“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好你个头。”
陆星儿把匕首收起来,就近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文向南掏出帕子递给她:“擦擦汗吧。”
“我自己有。”陆星儿从怀里掏出半湿的帕子,突然想起了文若她们,咬着嘴唇坚持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
“欸欸欸,你哭什么啊?”文向南急忙站起来,双手高高举起:“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陆星儿只想尽情发泄情绪,看都懒得看他。
文向南慢慢放下手,半蹲在她面前,柔声道:“有人欺负你了吗?”
陆星儿翻了个白眼,冷冷道:“跟你有关系吗?”
文向南低头苦笑:“你以前果然是演的,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你管得着吗?”
“哟,还挺嚣张的啊。”
陆星儿擦了擦鼻子,冷冷地看着他:“我再说一遍,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文向南歪了歪嘴角,轻声道:“你真可爱。”
“你有病吧?”陆星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起身继续往前走。
文向南快步跟上她:“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陆星儿冷冷地回道:“去城门口,天亮了就出宫。”
“你要出宫?”文向南突然大声起来。
陆星儿停下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你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你喝酒了?”
凑近后文向南才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
陆星儿道:“酒壮怂人胆,还请文公子多多担待。”
文向南笑道:“没事没事,我更喜欢你现在微醺的样子。”
陆星儿简直无语,握着拳头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忍不住了。
“我真的受不了你了,你要么好好说话,要么就挑个时间和我决斗,你自己选吧?”
文向南甩了甩袖子,微笑道:“打赢了我心里难受,打输了我心里更难受,还请星儿姑姑高抬贵手。”
陆星儿道:“那就马上给我闭嘴。”
文向南笑道:“闭嘴之前我有件事想问你。”
陆星儿的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狠狠掐了一下腰才勉强压下怒火。
“说。”
“你认识鹤梦吗?”
陆星儿仰天长叹,怒道:“你看到我的表情了吗?”
文向南见她狠狠咬着牙,急忙赔笑:“好好好,你认识就好,是我犯蠢了,你别生气啊。”
“继续说。”
“少夫人准备让她为霍云轩守寡,你觉得如何?”
“守寡?”陆星儿用力抿了抿嘴,生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文向南点头道:“是啊,他们虽然没有拜堂成亲,但确实是订了亲的,我觉得挺合理的,你怎么看?”
陆星儿道:“我怎么看重要吗?”
文向南道:“对其他人来说不重要,但对我来说是最最重要的。”
“刚才我们怎么说来着?”陆星儿挥了挥拳头,冷冷地看着他。
文向南赔笑道:“抱歉抱歉,一时还改不过来。”
“我觉得……”陆星儿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真的非常厌恶这一刻虚伪的自己,但她实在没办法轻飘飘地说出赞同之类的话,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真的没有勇气说出她的真实想法。
文向南偷偷瞄了她一眼,悠悠道:“这是陛下与霍家的战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什么鬼?什么叫没有硝烟的战争?”
文向南轻笑道:“霍家要鹤梦,陛下不想给,这不是战争是什么?”
陆星儿不屑道:“为了一个鹤梦至于吗?”
文向南道:“霍家争的是一口气,陛下嘛,嘿嘿,他是舍不得他的小美人。”
陆星儿怒道:“你给我闭嘴。”
文向南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是站在陛下那一边的,你们这些小宫女啊,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陛下,殊不知他眼里根本没有你们,唉,真是可悲啊。”
陆星儿不耐烦地吼道:“你说够了吗?”
文向南轻笑道:“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啊?我记得你和鹤梦关系很一般吧?她提起你和王三的时候,说得可难听了,你知道吗?”
陆星儿眨眨眼,皱眉问道:“我和王三?”
文向南惊讶道:“你已经把他忘啦?”
陆星儿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再说一遍,我和谁?”
文向南不敢再开玩笑,立即收起笑容:“是鹤梦说的,不关我的事啊,我知道后可伤心了,差点就看破红尘了。”
“这是我第一次澄清,也是最后一次澄清,你竖起耳朵给我听好了。”陆星儿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道:“我和王三没有任何关系,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没有,没有,没有,你听清楚了吗?”
文向南疯狂点头:“清楚清楚,非常清楚。”
“你们什么时候带她走?快,快点把她带走吧。”陆星儿靠着宫墙慢慢滑落到地上,抱着头轻声啜泣。
“你没事吧?”文向南慢慢伸出手,在她头顶上隔空摸了摸,轻声叹了口气。
“唉,早知道不跟你怄气了,早点来问你,我们之间也不必走那么多弯路。”
陆星儿用湿漉漉的帕子用力擦了擦眼角,不停地吸气吐气,好像随时会倒下。
“你真的没事吧?”文向南在她面前蹲下,用指尖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羞涩道:“好好好……好像没有发烧。”
陆星儿把湿漉漉的帕子高高举过头顶,希望萧瑟的秋风将她的悲伤和泪水全部带走。明天太阳出来后,她就是全新的陆星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