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今天去宣政殿吗？”
孙红玉把熬好的鸡汤重重放下，冷冷瞟了孙晓荷一眼。
孙晓荷低头扯着帕子，轻声道：“我还没做好准备，下次再说吧。”
孙红玉冷冷道：“你我能当主仆并非缘分，你心里也明白。你再这般畏畏缩缩，可就辜负老爷一番苦心了。”
孙晓荷柳眉紧蹙：“可是李梦怜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万一我得宠了，下场说不定比她还惨。”
“你哪里来的自信啊？”孙红玉在她对面坐下，语气轻蔑道：“你入宫这么久，陛下有正眼瞧过你吗？”
孙晓荷一下就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之前侍寝的时候，你还在延嘉宫当洗脚婢呢。”
“首先声明，我在延嘉宫不是当洗脚婢，李梦怜对我们还挺好的，至少态度比你好，还有，你说你服侍过陛下，可那天陛下很快就走了，估计连鞋都没脱吧。”
“你……”孙晓荷被人当面戳中伤心处，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水杯就要砸。
“恼羞成怒了？”孙红玉冷冷一笑：“你知道李梦怜那一晚为什么要路过云华宫吗？因为人家早就派人盯着你们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现在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一点啊？”
孙红玉的轻蔑和不屑深深刺痛了她。
“你给我闭嘴，闭嘴！”
若是换成陆星儿她们，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但孙红玉有孙家和燕王撑腰，她还没有胆量挑战孙家和燕王。
不能打，不能骂，孙晓荷拿孙红玉实在没办法，只能拼命砸东西，把拿得动的东西全砸了一遍。
“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为什么你的脑子就和别人不一样呢？”孙红玉把茶杯重重放下，厉声道：“你有能耐冲别人去使，拿自己的东西撒气你都不心疼吗？这花瓶砸了谁给你买新的？这镯子玉佩砸了，拿什么赏给别人？你能不能聪明一点，理智一点，能不能把脑子拿出来用一用啊？”
“闭嘴！”孙晓荷一拳打在屏风上，额头上青筋暴起。
“无药可救。”孙红玉摇着头出了屋子，突然瞥到门口有两个人影。
“是谁在外边鬼鬼祟祟的？”
“姑姑好，我们是新来的宫女。”两个小宫女踩着小碎步走到孙晓荷屋前，福了福身子：“给孙美人请安了。”
“叫我红玉姑姑就好。”孙红玉敲了敲门，高声道：“来新人了，你收拾一下出来见见。”
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大好看。
“你们来了啊。”孙晓荷拿着两锭银子走到她们跟前，呵呵笑了半天，把银子丢到地上就走了。
“美人要出去散散心，你们把屋子收拾一下。”
“是。”
两个小宫女捡起银子，走到屋门口看了看，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口水。
孙晓荷在附近的小凉亭呆坐许久，直到太阳下山才慢慢起身，拿着两朵不知名的小红花回到云华宫。
“送给你们的。”
孙晓荷把小红花别到她们耳朵上。
“谢谢美人。”
“怎么称呼啊？”
身材略瘦的宫女福了福身子，微笑道：“美人叫我小蝶就好。”
“你呢？”孙晓荷把目光转向另一个宫女。
“我……我叫玉桂。”
“你紧张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美人恕罪。”玉桂跪下磕了个头，小红花轻轻落在孙晓荷脚边。
“花落了……太不吉利了。”孙晓荷重新捡起小红花替她戴上，悠悠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以后我们一条心，一起让云华宫热闹起来。”
玉桂摸了摸耳边的花，嫣然笑道：“好的美人。”
“你长得挺不错的，之前在哪里当差啊？”孙晓荷细细打量她的脸，满意地点点头。
“回美人的话，婢子之前是成华殿的粗使宫女。”
“你呢？”她扭头问小蝶。
“回美人的话，婢子是延嘉宫的。”
孙晓荷眨眨眼，淡淡笑道：“李美人以前对你怎么样啊？”
“挺……挺好的。”
“你放心，我不会迁怒于你的。”孙晓荷拍拍她的脸，缓步回到房间，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嘴角微微上扬。
“终于来了两个会干活的。”
“是啊，终于来了两个会干活的。”孙红玉冷不丁地出现在窗边。
孙晓荷低头冷笑：“你对她们好点，别再把人吓跑了。”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吧。”
“你有完没完？”孙晓荷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匣子里的各种珠宝首饰，从里面翻出一支缺了一角的莲花玉簪，轻声叹道：“这是他送我的第一份生辰礼物。”
“还不是被你亲手磕坏了。”
“太不当心了，我真是太不当心了。”孙晓荷飞快地眨眨眼睛，把眼泪用力憋了回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进宫吗？”
“为什么？”
“因为老爷的一个承诺，一个可以让我幸福一辈子的承诺。”
“让你当孙家少夫人吗?”
“你怎么知道？”
孙红玉满脸不屑：“你对孙公子摇尾乞怜，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孙晓荷含泪笑道：“我出身不好，当小妾都不够资格，所以我当时一下就动心了，即使他拿着银票让我走，我都忍住了。”
孙红玉微微皱眉：“或许你该走的。”
孙晓荷来回抚摸那支玉簪，眼神突然变得无比阴狠：“你帮我查一查陆星儿的身世背景，我有用。”
“知道了。”
孙红玉悄声离去，孙晓荷拿着玉簪沉思许久，直到小蝶端着热水进来。
“美人。”她把铜盆轻轻放下，半蹲在孙晓荷脚边。
“她们以前都是跪着给我洗脚的。”
“谁？”小蝶愣了一下，急忙双腿跪下。
孙晓荷两眼放空，轻声道：“她们所有人。”
小蝶一头雾水，于是不再应答，只低头用心洗脚。
“你和玉桂熟吗？”
“在成华殿处过一段时间。”
“她怎么样？”
“美人是指？”
“她听话吗？”
“这宫里还有不听话的婢女吗？”
“当然有，有些人嘴上应得好听，但心里根本没有主子。”
“玉桂她很好，很听话，也很乖巧懂事。”
“你认识陆星儿吗？”
“听说过。”
“见过吗？”
“没有。”
“她是云华宫相貌最出众的，却也是最安分的。”
“婢子不懂。”
“玉桂平时安分吗？”
“美人是指？”
“我是想问你，她平时够不够放荡啊？”
“这……”
“她虽然不如陆星儿，但看起来很单纯，我很中意她。”
小蝶一脸茫然，孙晓荷阴森笑道：“你说阿乐和薛武，哪个比较容易下手呢？”
小蝶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泡在水里一动不动。
“说话啊。”
“婢子不知道。”
“一无是处，滚吧。”孙晓荷一脚踢翻铜盆，高声喊道：“让玉桂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