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原被赶出房间，站在门外缓和许久，才把心头激荡的情绪压下去一些。
“你好，你没事吧？”邢琪琪小声问。
陆柏原摇摇头，看向邢琪琪，“你是邢晗的女儿？”
“嗯，你认识我妈？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你不要告诉陆司谨今晚有人来过。”交代完，陆柏原转身离开。
邢琪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刚想推门回房，就听见邢晗喊了一句。
“别进来，让我一个人静静。”
楼下，陆柏原走出大门外，同样的话也交代给值夜的保镖。
回到卡宴旁边，陆柏原仰头看向二楼的房间窗户，眼神一沉，仿佛眼前就是邢晗痛哭斥责的脸庞。
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他做错了吗？
等陆柏原坐进车内，司机问：“先生，回陆家吗？”
陆柏原沉默片刻，“不，去恒翔公馆。”
“好。”
……
三天后，陆司谨收到科研基地寄来的一封信，内容由程妍亲笔书写。
“邢灵出事那天，有学生看到季安莲从天台下来。”
这一句话映入眼帘的瞬间，陆司谨将信纸狠狠揉进掌心，随即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一路疾驰，车窗敞开，风灌进车内，在耳边呼啸。
而陆司谨只听得见心脏在撞击胸腔，一阵阵地发闷。
抵达恒翔公馆，陆司谨下车径直往里走，围上来的保镖都没能拦住他。
“让他进来。”
陆柏原的嗓音缓缓响起，落进空旷的大厅，掷地有声。
陆司谨心下一沉，“季安莲在哪？”
“我已经把她送走了。”
陆柏原走下楼梯，“你二堂叔一家是不是已经安全到科研基地了？”
陆司谨脸色阴沉，语气自然冷到极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都不说？又为什么要帮季安莲？
面对这位亲生父亲，陆司谨有太多的疑问。
“老爷子生前最看重的就是陆氏的发展和陆家的和谐。”
陆柏原停在陆司谨五步开外的位置，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你现在的精力应该放在南方分部上，而不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
陆司谨冷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他前所未有的，憎恨厌恶体内流淌着的血液。
“你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季安莲欠我妈的，欠姜绰的，我要她血债血还。”
……
深夜。
楼下传来不依不挠的敲门声，硬生生把姜绰从睡梦中拽出来。
姜绰起床气很重，看见监控里的陆司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拉开门就叉着腰教训，“陆总是不是摁门铃都有秘书代劳？是不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么敲门被投诉扰民，警察抓……”
“姜绰。”
陆司谨一只手摁在门上，往前靠一步，逼得姜绰下意识往后退。
“你……你大半夜的，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可就喊人了！”
“你当初是不是很恨我？”陆司谨忽然问。
姜绰一怔，这才注意到那双桃花眼湿漉漉的，深处满是支离破碎的暗光。
陆司谨向来是目下无尘的人物，姜绰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他的眼里看到“无助”两个字。
浓密的长睫毛微微低垂，陆司谨低喃道：“孩子没有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恨我？”
“废话。”
提到孩子，姜绰直接没有好脸色，“陆司谨，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大半夜跑来找我忏悔吗？你觉得有用吗？这样做是能让你安心是吗？”
“那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孩子没了，就是你害的，你根本不配做他父亲，根本不配提起他。”
“是啊……”陆司谨嗓音涩涩，“有些人就是不配做父亲……”
从恒翔公馆离开后，他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车，回过神来时，已经停在姜绰别墅门外。
他想了很多，与陆柏原有关，与孩子有关。
他恍恍惚惚记起，自己也曾经差点当一名父亲……
陆司谨自嘲地苦笑，“也许孩子也不想我当他的父亲……”
他从未如此主动跟姜绰讨论过孩子与父亲这件事。
姜绰也怀疑过，当初陆司谨那么狠心，就是他没拿自己当孩子的父亲。
以至于，如今他一句承认，就能轻易让姜绰的心陷下一处……
他们两的孩子？姜绰不敢再想。
她蹙起眉，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是不是脑子抽风？”
这时，睡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姜绰拿起来接听，“若若，怎么了？”
“老板，出事了，那天谭依质疑我们珠宝的视频被放到网上，明天一早我们都得过去参加紧急会议。”若若着急地回道。
“你……”
姜绰张了张嘴，看着陆司谨转身走下台阶，犹豫片刻后，还是抿了下唇，跟若若聊起来，“怎么回事？”
“今晚播完第二场比赛，下半夜就有营销号发布视频，看画面应该是当天现场的观众偷拍的。”
若若皱起眉猜测，“老板，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人在背后要搞谭依啊？这波可是把谭依往死里搞。”
上一次她们安排的热搜，顶多是给谭依定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形象。
而这次，谭依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质疑宝石，最后还被打脸。
作为一名珠宝设计师，人品和能力都被踩了一脚，以后还怎么在珠宝设计圈内混下去？
姜绰也是一头雾水，“我明天早上飞过去，你先去参加会议，回来再跟我汇报。”
“好。”
挂断电话后，姜绰看一眼归于沉寂的夜幕，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陆司谨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姜绰关上门，若有所思地往回走，一路刷着微博，将那个视频看完。
不用猜，她都能想象到，现在节目组肯定急疯了。
这次事件发酵，再不送走谭依，珠宝节目就会被抵制到下架为止。
可送走谭依，季氏珠宝又如何交待？
姜绰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打算补个觉，明天早早坐飞机出发去看好戏。
彼时，姜绰还没注意到一个与她有关的词条，正从热搜榜底下缓缓往上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