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沉默下来，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应该是骆甯从被窝里坐起身。
再开口时，嗓音清亮许多。
“你怎么知道刘如嘉？”骆甯问。
“我看到当年珠宝比赛的获奖作品，你也参加了比赛，对不对？”姜绰进一步逼问。
“嗯。”
骆甯应得干脆，能找上她，证明姜绰手里有名单，她也没必要遮掩。
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姜绰会突然关注那场比赛。
不是姜绰提起，她都快忘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那场比赛。
果然是日子过得好了，就不愿意回头看了。
“当年的获奖作品，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问这句话时，姜绰的手心已然沁出细汗，莫名地紧张起来。
骆甯却是答非所问，“绰绰，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追究也没什么意思，我能告诉你的就是……”骆甯忽然正色，“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包括杜思。”
“绰绰与其追究从前，还不如做好你的现在能做的，杜思当年想要什么，你最清楚。”
电话戛然而止。
姜绰拿着手机迟迟没有放下。
而骆甯那句话在脑海里反复揉碎，慢慢浮现它的本质意思——杜思是心甘情愿把作品交给刘如嘉的。
“老板，老板……”
若若的手在姜绰面前晃了晃，看她脸色苍白，不由得担心，“你没事吧？骆老师说什么了？”
姜绰茫然地看向若若，缓和一会才回过神，“没。”
“啥？”若若一头雾水，“骆老师不知情吗？”
姜绰摇摇头，顿感疲惫，随即往后靠去，缓缓闭上眼睛，“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
“好吧。”若若应了一声，“那你有需要再叫我。”
……
那天离开姜绰的办公室后，若若还一直担心。
不料，第二天早上上班就见到一个元气满满的姜绰。
“我给你带了咖啡，等你喝完，我们出门一趟。”
“啊？”若若讷讷地看着姜绰，“我们去哪里？”
“我刚收到市场部提交上来的分店选址。”姜绰扬了扬手里的资料，“今天你陪我出去带薪逛街。”
“你……”
“没事，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也想明白了，暂时不要再提，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
姜绰往落地窗看去，对着阳光惬意地眯了眯眼，“天气不错，不出去走走就浪费了。”
若若点点头，这才松了口气，“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呀！”
“你咖啡还没喝，不休息……”
“咖啡可以路上喝！”
谁能抵得住带薪逛街的诱惑呢！
若若拉上姜绰的手，“我看过那份资料，大部分选址都在购物城，我们可以顺路好好逛逛。”
然而，一个上午时间，兴冲冲出门的若若就扛不住了，踩着高跟鞋的双脚疼得生无可恋。
姜绰特意给她买了双平底鞋换上，“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吃完午饭就回去。”
“小问题，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着，若若举起手机，展示她收藏已久的一家高评分餐厅，“老板，我们午饭就吃这一家吧，正好我们就在附近。”
姜绰看了一眼地址，又抬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陆恒购物广场，细眉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
“你放心，不在陆恒里面，应该是在旁边那条马路进去。”若若小声道。
“好。”
姜绰看得出若若很期待，自然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再说了，应该没那么倒霉，在陆恒附近还能碰上陆司谨吧？
等若若休息得差不多，两人一起走过天桥，按着导航给的路线，很容易就找到那家餐厅。
好在饭点已过，不用排队，进门就有服务员招呼着来到双人卡座坐下。
若若一边看手机，一边对着菜单勾选，“我挑一些推荐菜，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这家店可是这附近餐饮排行第一的！”
遇上吃的，若若的认真程度远超过工作的时候。
姜绰抿着笑，转头先跟服务员交代，“先给我上一杯冻柠乐。”
“好。”
随着服务员离开桌边，姜绰眼角余光扫过大门外，笑容当即消失。
事实证明，老天爷就是爱开玩笑，怕什么来什么！
门外，陆司谨在几名购物城高管的簇拥下进入餐厅，许是有所察觉，抬眸看向姜绰所在的卡座。
两人视线对上，姜绰果断丢了个冷眼过去。
陆司谨微怔，唇边不自觉地扬起极浅的弧度，一声轻笑。
身旁的高管面面相觑，这咋回事？黑了一早上的脸色，突然就阴转晴了？难道是推荐的餐厅深得陆总心意？
市场部经理立马心里有数，得找机会跟这家餐厅老板谈一谈入驻陆恒的相关事宜了。
只有紧跟其后的盛思行看得清楚，深得陆总心意的，是那位甩脸色给陆总看的心上人！
一行人只在门口停留片刻，便跟着服务员前往预定好的包厢。
若若交了菜单，转头见到姜绰一口气喝下大半杯冻柠乐，愣是喝出苦大愁深的感觉。
若若好心提醒，“老板，你别喝太多，一会吃不下多少好吃的。”
“没事，反正胃口已经被影响了。”
姜绰嘟囔一句，声音很小，若若没听清，“什么？”
正当若若疑惑姜绰突变的情绪时，盛思行一屁股坐在姜绰身边，顶着吊儿郎当的笑容。
“姜小姐，挺巧呀，过来逛陆恒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顿饭？”
姜绰皮笑肉不笑，“谢谢盛少好意。”
“行，我知道你不想见四少，不只过好歹也是偶遇一场，不打声招呼就过分了。”盛思行抬手招来服务员，阔气道：“这桌的账跟包厢一起算了。”
姜绰倒也不跟他客气，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谢谢盛少了。”
盛思行得意一笑，“不用谢我，反正账是走四少的。”
好家伙，原来是慨他人之慷！
如他所言，确实只是来打声招呼就走。
若若看着盛思行走远，难以置信地问，“还真遇上陆总了？”
“嗯。”
“这也太巧了吧……”若若面露歉意，“老板，对不起啊，我没想……”
“没事。”
姜绰端起杯子抵在唇边，小腹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顿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