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卓虽上了年纪，但年轻时身手不差，第二个拳头袭来时，已经有所防备，身形灵巧一转。
季安重用尽全力挥出去的拳头，就这样扑了个空，脚下没能刹住车，整个人狼狈地扑到地上。
陆柏卓没给他站起来的机会，抬脚踩在季安重的背上，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已然换了个人的凶狠模样。
“季安重，我不说明白，是特意给你留面子，你要非拿到台面上来说，丢脸的也是你。”
陆柏卓居高临下地睨着季安重，“你光会播种不长苗，算什么男人？”
“混蛋……你……嘶……”
踩在背上的脚稍稍用力，季安重脊梁一阵发麻，难受得直嚷嚷。
季穆皱起眉，直觉得丢人，“陆小叔，有话好好说，没必要闹得如此难看吧？”
“我也不想。”陆柏卓看向季穆，“季总，你是个聪明人，你好好想想，我的提议已经是在为你们季家考虑了。”
季穆冷着脸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些年。”陆柏卓像是心情极好，唇边再次勾起弧度，“像季总这么重视季氏珠宝，却是对子孙不上心，季安重玩乐多年，没有成家，你也不在意，不觉得很矛盾吗？”
“这种情况，要么是季安重忤逆你，要么是他自己不行，你也认命。长期观察下来，我觉得还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陆柏卓若有所思地“啧”了一下，“这么一想，也多亏了当年季则岐在季家名下，不然以陆司谨的敏锐，估计也会想到这一点。到时候顺藤摸瓜，摸到我的身上……”
沉吟片刻，如同一把小刀割在季穆的心头上。
陆柏卓这番分析下来，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季穆沉默不语，攥在身侧的拳头一再收紧，随后忽地松开，整个人的气场弱了大半。
陆柏卓看得出来，季穆是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他挪开脚，抬手蹭了蹭嘴角的伤口，“你们还有时间再考虑，等你们商量出个结果再跟我说一声。”
“不用了。”季穆摇头，“就按你说的办，将错就错。”
“爸，我们……”
“闭嘴。”季穆呵斥一声，直觉得头疼，“跟陆小叔道歉，你不应该对他动手。”
“我不！凭什么！他……”
见识过陆柏卓的手段，季安重多少有些后怕，狠话到了嘴边又犯怂，只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陆柏卓倒是大度地摆了摆手，“你我之间就不用搞这种客套形式了，我嘴角受了伤，不方便再去见清清，你们帮我跟她说一声，就说我临时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事再联系。”
临出书房前，陆柏卓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季安重，眼底笑意轻蔑。
季安重被气了个不轻，“爸！从一开始我们就进了陆柏卓的套！你现在还顺着他……”
“你懂什么？要不是你……”
此时此刻，季穆看季安重分外碍眼，眉头紧皱，“陆柏卓分析的也没错，季氏珠宝再出点差池，我们都担待不起。”
“可那个王八蛋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这不是冤大头吗？接了季则岐这个烫手山芋就算了，现在还得硬啃下去……”
说到最后，季安重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早晚有一天，老子要他知道咱们季家不是好惹的！”
“光会说有什么用！”季穆扬起拐杖打了下季安重的后背，“滚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季安重见季穆脸色极差，不敢多言，灰溜溜地离开书房。
书房安静下来，季穆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遍遍地回想陆柏卓的话……
在这种关头，要是得罪了陆柏卓，那绝对是不理智的做法。
但要真的按着陆柏卓的办法去做，那不是拿他们季家人当傻子吗？
季穆皮笑肉不笑，生硬地扯了下嘴角，这些年就当他信错人，以后还是要靠自己谋划才是。
……
半个小时后，陆司清终于等来敲门声，在见到季穆空无一人的身后时，眼神瞬间失落。
“小叔呢？”陆司清问。
“陆小叔临时有急事，走得匆忙，只来得及交代我要和你说声抱歉。”
季穆来到床边坐下，视线落在陆司清的肚子上，“你要好好养身体，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孩子上才是。”
“外公，我有多小心，您不是不知道。要是您还嫌不够，干脆把我绑床上得了。”陆司清调笑道。
“嗯，你自己有分寸就行，现在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跟王家能成，到时候季家一定拿出一切来支持你。”
“您这话说的好像是要把季氏珠宝给我一样……”
“倒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陆司清一怔，这会才觉察出季穆的异常情绪，“外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都挺好的。”季穆和蔼一笑。
陆司清细眉微蹙，“是不是因为那个私生子的事情？小叔也没有办法吗？”
“这些都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季穆抬手搭上陆司清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清清，听外公一句话，人一定要靠自己，外人永远信不过。”
“您……”陆司清犹豫着问：“您是觉得小叔靠不住吗？不对，小叔也不算是外人，我跟敖宁能成，可全靠小叔提点，小叔他……”
听着陆司清的话，季穆心下不快，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陆司清肩膀疼，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外公，您弄疼我了。”
“你先回答我。”季穆拉下脸，多少显得咄咄逼人。
陆司清一头雾水，迷糊地回答：“当然是相信外公。”
“嗯。”
季穆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话题，转而提起孩子，“什么时候能知道孩子的性别？”
“三四个月左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陆司清不太喜欢讨论孩子性别，身为母亲，自然是男是女都很欢喜。
但偏偏每个长辈都很重视，不单是季穆，还有王太太，前阵子也旁敲侧击地提了下这个问题。
以至于，她也莫名期待起来，眼巴巴盼望着日子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