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陆司恒站在门外摁了好几下门铃，等到有些不耐烦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大门缓缓打开，公寓里没有亮灯，只有客厅窗户投进来的大片月光。
宋漾披头散发，一身白色睡裙，就这样出现在陆司恒的眼前。
陆司恒不由得一惊，随即厌恶地皱起眉，“大半夜是想吓死谁？”
宋漾转过身往客厅走去，没有搭理他。
陆司恒迟疑片刻，跟在她身后，借着月光看清客厅里的一地狼藉。
比起今晚热闹的网络，眼前的一幕处处透着死气沉沉。
陆司恒早就猜到宋漾会坐不住，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找上他。
宋漾转身坐到沙发上，抬眸对上陆司恒审视的目光，“自己找地方坐。”
“不用。”
此地不宜久留。
陆司恒索性直入主题，“你找我来，是想我给你一条路？嘉恒娱乐对你的处理已经算是仁慈，你知不知道这次你……”
“我知道。”宋漾轻声打断他的话，“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细数我的罪名。”
她撩起散落的长发，平静地看进陆司恒的眼睛里，眼神已然没有半分平日里的温柔。
在窗外夜幕的衬托下，这眼神像极了黑暗里扬起头的毒蛇。
“我不会认输，我也不能输，而你必须帮我赢。”
闻言，陆司恒勾起痞笑，很是不屑，“宋漾，是谁给你的底气？我什么要帮你？外面多的是挤破头想进嘉恒娱乐的艺人，你现在黑料满天飞，你……”
“如果你不答应，那陆柏卓喜欢玩年轻小女生的……”
“闭嘴！”
宋漾一脚准确地踩中陆司恒的雷池，当即激得他脸色铁青。
陆司恒跨步向前，抬起一只脚踩在沙发上，附身靠近宋漾，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你拿我爸那点破事威胁我？”
“五少，倒也不要这么说。”
宋漾眸里勾着笑，轻声细语道：“我堂妹要真成了你的后妈，那我们就算是亲戚，你总不能对我见死不救吧？”
陆司恒冷笑，“你想得倒挺美，宋曼宁也配进陆家的门？”
“既然你提起这件事，那我也不怕告诉你，宋曼宁不是第一个勾搭上我爸的女人，像她这种痴心妄想的无知小女孩，我见得多了。”
陆司恒眉眼与陆司谨有几分相像，露出讥讽和冷厉时，压迫力丝毫不逊色于陆司谨。
宋漾微微一怔，很快明白过来陆司恒话里的意思，寒意随之爬上脊背。
陆司恒眯了眯眼，很满意她眼里的惊慌，“你脑子里的想法，有数不清的女人用过，但最后为什么会不了了之？”
他一声轻笑，却是吓得宋漾瑟瑟发抖。
“我猜你应该不想知道具体的过程。”
陆司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漾，“看在你是嘉恒旗下的艺人，我才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刚才那句话，可千万别让我爸听见，他的手段可比我狠得多。”
眼看着陆司恒走向大门，宋漾猛地站起身大喊：“陆司恒，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陆司恒侧过脸，冷声警告：“嘉恒帮你撤热搜，已经帮你把损失降到最低，你要是再这样不识好歹，谁也救不了你。”
“我……我不可以……”
“有点自知之明，别跟姜绰争，你争不过她。”
丢下这句话，陆司恒迈开长腿离开公寓。
宋漾回过神，追出门外时，只看见电梯门缓缓合上，消失的光，如同燃烧殆尽的救命稻草。
宋漾无力地瘫坐在门边，耳边一遍遍地响起陆司恒的话——“你争不过她。”
争不过？
宋漾冷笑不止，眼神忽然坚定，她偏偏不认输！
……
陆家。
凌晨，陆司恒喝得酩酊大醉，被几个狐朋狗友架着送回陆家。
几个兄弟见陆柏卓脸色难看，都不敢久留，扔下陆司恒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陆司恒拉都拉不住他们，“喂，你们……你们别走啊……我还没喝痛快呢！”
“闹够没有！”
陆柏卓一声呵斥，响彻整个客厅，也让陆司恒酒醒了几分。
他离开宋漾公寓后，只觉得心烦意乱，跑去找朋友喝了一顿酒，这会酒壮怂人胆，什么父子规矩都抛到脑后。
“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陆司恒转过身，摇摇晃晃地朝着陆柏卓走去，“你都一大把年纪了，闹了几十年了，你闹够了没？”
“你知不知道宋曼宁多少岁？你知不知道……”陆司恒抬手指着自己，“我多少岁？我！你儿子！比宋曼宁还大了五岁！”
他讥笑一声，“后妈比我小？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如果不是他多心，顺着宋曼宁往下查，压根不知道多年来装着深情专一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只喜欢玩弄小女生的老色鬼！
“你……”陆柏卓沉下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下得去嘴，就别怕我会知道！”
陆司恒步步紧逼，“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情？”
陆柏卓看着他，沉默许久，最终只吐出来一句话：“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陆司恒笑了，荒凉且讽刺，“你现在知道拿出当父亲的威严来压我了？玩小女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想想我，想想我妈？”
闻言，陆柏卓咬牙切齿地骂道：“我看你真是醉得不轻！”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
陆司恒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柏卓，眼神格外清亮灼人，“二十多年了，我第一次把我的父亲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多年，他一直念着陆柏卓在母亲墓碑前发的毒誓，才总告诉自己，陆柏卓只是野心大，本性并不坏，至少陆柏卓对母亲足够忠诚。
不料，一切只是陆柏卓给他编造的谎言罢了。
更无奈的是，陆柏卓是他的父亲。
就算知道陆柏卓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他又能怎么样？
陆司恒不断往后退，“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你也别想我能接受。”
“有你这样的父亲，我真的倒了血霉。”
说完，陆司恒头也不回地跑出陆家大门，陆柏卓站在原地，眸色阴沉得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