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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陆柏卓进入ICU病房，缓步走向病床边。
他站立许久，眼里闪过一道凶光，伸手摘掉陆至鸣的氧气罩。
没一会，陆至鸣因为喘不上气惊醒过来，视线模糊间，依稀分辨出陆柏卓的脸庞。
“你……你……”
“老爷子，濒死挣扎的感觉不好受吧？”
陆柏卓看着陆至鸣大口大口地喘气，勾起悠闲的笑意，“不知道您死后，到了下面会不会见到我爸呢？”
“陆……陆柏卓，你……”
陆至鸣瞪大眼睛，满眼都是徒劳的怒火，拼尽全力也只能动动手指头。
“当初我爸被你这个亲哥哥送进监狱的时候，他好像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你，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陆柏卓俯下身，敛去笑意后，在昏暗光线的衬托下，脸色愈加瘆人，像极了索命厉鬼。
“他才五十三岁就病死在监狱里，比起他，你还多活了好几十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你是时候该死了，老东西。”
陆至鸣嘴唇颤抖，唇色渐渐发紫，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等你死后，下一个就是那个私生子。”
提到陆司谨，陆柏卓惋惜地“啧”了一声，“其实他早就该死了，算是他命大，竟然还让他当上陆氏总裁。”
眼看着陆至鸣就要缺氧窒息，陆柏卓终于把氧气罩戴回去。
他停在陆至鸣跟前，狞笑着开口：“老东西，在下面好好看着，陆氏属于我的，属于我爸的，我会千百倍拿回来。”
……
临近端午节，洛北市连着下了三天雨，空气都像是浸泡在水里一般。
阴雨连绵，医院里，气氛更是沉闷。
陆至鸣每况愈下，终究还是没能熬到端午节，在前一天深夜里沉沉地睡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当晚，“陆至鸣去世”这一消息，在热搜榜迅速攀升。
一夜之间，陆氏股票连跌六个点。
而陆家无力顾及，很快举办丧礼。
灵堂前，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外面守着各大媒体报社的记者，一致保持沉默，连快门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姜怀在姜翊他们兄妹两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进灵堂，看着遗照没有说话，但早已泪流满面。
陆柏原上前递给他们每人一柱香，低声宽慰姜怀：“您能来送老爷子最后一程，他已经很开心了。”
上完香，一行人退让到旁边，姜怀早就下决定要守着陆至鸣直到入葬，作为晚辈只能陪着他。
空气里弥漫着香火味，混着花圈的清香，有风穿堂而过，冷得刺骨。
突然，一声哭天抢地的喊声划破这份肃穆。
“老爷子！您怎么就这样走了呢！儿媳不孝，都没能来得及看您最后一眼啊……”
季安莲跪倒在灵枢前，明明一脸泪水，却听不出一丝哭腔，只有干嚎。
“老爷子……都是我的不好……我向您磕头认错……您可一定要原谅我啊！”
话落，季安莲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门外的记者都被她这动静所吸引，纷纷举着摄像机往里探头，闪光灯接二连三地亮起。
姜绰差点没忍住把白眼翻上天的冲动，陆至鸣尸骨未寒，季安莲就急着演戏回陆家，丑陋嘴脸令人作呕。
陆柏原脸色不悦，也只能上前扶起季安莲，咬着牙警告：“有什么事等回家再说。”
陆至鸣去世，陆家已经行走在钢丝上，可不能再传出什么负面新闻。
季安莲暗喜，“你同意我回陆家了？”
“现在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季安莲，你要闹脾气，也得有个分寸！”
“我堂堂一个陆家大太太，我回陆家有问题吗？”
“你……”
陆柏原气得不轻，二话不说拽着季安莲往休息厅走去。
见状，姜怀拍了拍姜绰的手背，“我们跟上去看看。”
他倒是要看看他亲自上门赶出去的人，陆柏原要怎么让她回陆家！
陆司清刚要迈开步伐，就被陆司谨拦住去路，不容置喙的眼神告诉她不要插手。
休息厅里，季安莲甩开陆柏原的手，一把抹去泪水，“陆柏原，你今天不答应我让我回去陆家，我就到门外大吵大闹！到时候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陆柏原怒斥一声，伸手指着灵堂方向，“老爷子都走了，你还不让他走得清清静静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季安莲眼里露出恨意，咬牙切齿道：“他活着就没给我好日子过，我为什么要替他考虑？”
“呵，老陆对你这样的儿媳，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姜怀不怒自威，嗓音浑厚低沉，“柏原，你让她出去闹，事情闹大了，我可以帮你们解释，让世人看看季安莲是心肠多么歹毒的蛇蝎妇人！”
“老不死的，陆家的事轮得到你……”
季安莲出言不逊，陆柏原上前就是一个巴掌，“你别太过分了！”
季安莲偏着脸，嘴角渗出血来，笑得越发凄厉，“陆柏原，你就不是个男人！你只会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老婆……”
“你再闹下去，很快就不是了。”
闻言，季安莲脸色骤变，直勾勾地看向陆柏原，“你……你要跟我离婚？”
陆柏原转过身，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举起来扬了扬，“这就是离婚协议书，你要真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今天把名字一签，我们就此两不相干。”
季安莲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协议书，很快便认出来是当年陆司谨出生后，陆柏原亲自送到她跟前的那一份。
多么讽刺！
这么多年过去，这份协议书还在他的手上！
证明从那时起，离婚的念头就一直在陆柏原的心里，从未打消过！
季安莲心如刀绞，眼眶迅速红透，“她都死了，你还惦记着她……”
陆柏原面无表情，“今天这个决定，与她无关。”
在派人通知季安莲的时候，他就有猜到季安莲不会心甘情愿来吊唁，才早早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公文包里备用。
“陆柏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一份协议书，彻底将季安莲最后一点尊严击溃。
她像是灵魂被抽离，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到地上，嘴里一遍遍地呢喃：“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