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强夫埋头冲出迪厅,回到小酒吧里,一坐下,满心郁闷,揪着头发,挠得像鸡窝。
师父啊师父,你这是指的什么道啊
还托梦,还千叮咛万嘱咐,弄得有多么用心良苦一样
你是专门坑徒弟啊,坑徒专业毕业的吧
逢菊必随他大爷的,我看是不保吧
曾强夫呼地站起,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
可是
他迈不开步子。
奇怪
自从了这柳黛桃丹馆的大门,好像自己心里就一直挂念着什么,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于无形之中牵引着。
开始,他以为这只是初涉风月场所的自然反应。
可是直到现在,自己明明想着的是离去,心底却仍然感到有种眷恋和不舍,浅浅淡淡,萦绕不绝。
邪了门了。
曾强夫瞪着迷惑的双眼,慢慢又坐下。
难道今晚真的要出事,出大事
又是一二十分钟过去。
满面桃红的贪菊,回来了。
很显然她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帅帅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她拖着声气,脸上浮现出醉酒人那种古怪的笑意。
“没事,你高兴就好。”曾强夫敷衍道。
“不好。”贪菊摇头,压下一个酒嗝,“今晚恐怕不太好,惹上麻烦了。”
“在这里,谁敢惹你贪姐,不想混了啊”
曾强夫马屁刚拍完
酒吧外面前呼后拥,闯进来一群人。
“贪菊你他妈的,喝了两杯就想跑”
有个短发的胖女人嘴上大喊着,肥旋风一样刮到眼前,“好大的架子,堇爷的面子都大不过你”
“不是。”贪菊连忙摇手,陪笑,“凇姑,我是实在喝不动了”
“放屁整个特拉坦,谁不知道你贪姐的大名酒色财气,哪样你不是占第一”
被叫做凇姑的胖女人唾沫星子横飞,拍着桌子,“到了咱们堇爷这里,你跟老子说喝不动”
在她身后,站着二十多个男女,衣着鲜亮,盛气凌人。其中的几个被曾强夫看在眼里,知道那身手已是相当了得。
一个瘦脸尖下巴的女人,也是短发,戴着鸭舌帽,穿着衬衫和马甲,一双眼睑着,像藐视凡尘的神,狭长眼缝里射出的目光,冷漠得没有一丝人味。
贪菊平日里也是冷的,但在她面前,就像冰箱与冷库的区别。
看气势,此人必是堇爷无疑了。
“堇爷。”
果然,这位马甲女一动脚步,凇姑就赶紧恭敬地叫了一声,退至一旁。
堇爷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往旁边打了个响指,手下人立即举了一个啤酒桶过来,放在桌上,还有人端着托盘站在旁边,托盘上摆着两个啤酒杯。
“贪菊,今晚上,你得陪我喝完这一桶。”堇爷的声音,轻轻的,懒懒的,听着很斯文,很客气。
但当她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堇爷,我”贪菊已是一脸求饶的表情。
曾强夫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如此的窘迫与可怜。
“你怎么了”堇爷依旧漠然,用洁白的擦杯布、慢慢擦拭着酒杯,“怀孕了,不能喝”
那二十多个男女都放肆地笑了起来。
他们知道这是要对主人的幽默感表示赞赏的时候。
“我年纪大了,这儿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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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折腾”贪菊苦着脸,用手轻抚胃部,“上次喝到大出血,差点没死掉。”
“所以呢你怕死,就要扫我的兴,就要踩我的脸,是这样吗”堇爷打开啤酒桶的龙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慢吞吞抿了一口。
“堇爷”贪菊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粒都滚落下来了。
“你妈的”旁边的凇姑再度发飙,指着贪菊,两只脚仿佛都快要跳起来,“你不过是个混社会跑江湖的小地痞,你那条命,倒在大街上还不如一条狗堇爷请你喝酒,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竟敢不给面子,信不信你今晚出不了会馆的大门”
“喝”堇爷给另一个杯子倒满啤酒,砰的一声,放在贪菊面前。
贪菊一只手颤抖着,握住了杯子的把手。
那杯啤酒似有千斤重,她提不动。
不知道她是真的不能喝,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忍这份屈辱。
堇爷突然出手,揪住贪菊的头发,按了下去。
砰
贪菊的脑袋砸在桌子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砰,第二下又到了。
堇爷的手往上一提,展示着贪菊那个立即变得红肿的额头。
“这是桌子,如果换成烧红的铁板,会怎样”她说,语气还是轻描淡写。
“啊”贪菊猛地尖叫一声,整张脸孔都变形了。
让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毁容,那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堇爷向来说到做到。
强悍如贪菊,也是只听其言,就已破胆。
“够了”
坐在对面的曾强夫,拍案而起。
“你谁啊有你什么事”堇爷斜了他一眼。
“我是她朋友。”曾强夫回答,“这酒,我来替她喝”
“是吗”堇爷的眼神,怀疑,轻蔑,“你行吗要喝完这一桶哦。”
“没问题。”曾强夫咬咬牙,狠下心,“你放马过来,我奉陪到底”
“曾哥,你别闹,你喝不了酒的”贪菊尖声叫喊,眼里有点点泪光。
曾强夫对她微微苦笑,还是没改口。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是滴酒不沾的
真要把这一桶喝下去,他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但眼下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总不能看着贪菊死。
这女人跟自己非亲非故,假如今晚的一幕不是发生在他眼前,他是不会拼上性命的。
且不说这样喝下去结果如何,单凭他这样叫板省长的爱女,对方只要一追究,那就够他受的。
他的公职,他的饭碗,还想不
可是,事情却偏偏在自己眼前发生了。
视若无睹,若无其事
对不起,做不到
他这人,最怕做让良心过不去的事。
这是他最大的缺点。
“喝”堇爷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将溢满泡沫的啤酒杯砸了过来。
曾强夫二话不说,拿起杯子,仰脖豪饮。
“再喝”
“再来”
堇爷像个赤膊上阵的爷们一样,酒兴大发。
咕咚咕咚
曾强夫意识开始模糊,摸不清是在被自己灌酒,还是掉进了河里被灌水。
第四杯喝下去。
他自己也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