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曾强夫心里一沉。
看这样子,不是小病,也不是一般的大病。
因为阿浣她娘如此爱她,如此能干,若是一般疾病,早就搞定。
“这种病,你听都不会听过。”殷含月说。
“那不一定,月姨你说吧。”
曾强夫心中燃起希望。
这无懑坑狭小,封闭,年代也落后于现代社会,也许在殷含月眼中的顽症或绝症,在他生活的那个世界里,早已经被解决了。
殷含月无奈苦笑,“这种病,叫做铁石心肠渐固症。”
啥
曾强夫两眼一瞪,瞬间石化。
“阿浣的心脏很不好,从小就是这样,一直在缓慢地石质化,如果不服药治疗,最终就会变成一颗石头心脏。”
殷含月冷静地解释着,神情像位女大夫。
“怎么,怎么会这样”曾强夫望着沉睡中的少女,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事情一定是我这个当娘的责任,因为是我把她生下来的。”
殷含月的眼睛湿润了,用手绢往眼角蘸了蘸。
曾强夫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也许真的是殷含月体质当中的某些特殊因素,影响到了她的女儿。
“是什么药物,帮助阿浣度过了这么些年”他问。
殷含月指着床头柜上那个空杯,“就是刚才给她喝的那种药水。”
杯子里的小半杯绛红色药水,在阿浣躺下之前,殷含月已经给她喝过了。
“这药叫做妙心八窍绛珠露,极是难得,价格奇高。这些年,我贩卖玄铁狮所得的黄金,几乎都花费在这上面了。”
“原来如此。”曾强夫叹息道:“阿浣阿浣,何其不幸”
殷含月苦笑,“按医生的说法,阿浣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她天性善良,心地柔和,所以服用起那绛珠露来,药效能够得到充分发挥。她要是那种本心冷硬的人,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唉”她又叹了口气,“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她心肠太好,就容易为人事而感伤,这样一来,那病魔就会乘虚而入。今天就是因为见到屠狮场面,她才会突然病发。”
“月姨,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啊,难道,难道就没有根治的办法么”
“药物治疗,各种医学手段,都是没有的。除非”
“除非什么”曾强夫精神一振。
殷含月盯着他,眼神忽然变得难以捉摸,“除非能有个男人,是她的心爱,并且全心全意爱她一生。她内心被甜蜜美满的爱意所包围,所浸泡,才可抵御心脏的石质化,乃至彻底摆脱这个病魔的侵扰纠缠。”
“什么竟然是这样”
曾强夫喃喃自语,心脏虽然没来由地乱扑腾,但还是面露欣喜,“这就好啊,阿浣她,到底还是有根治的希望。”
“不仅仅是希望,从现在来看,是一定可以治好了。”
殷含月目光如铁,一脸坚决。
曾强夫被这目光刺得坐立不安,结结巴巴,“怎么,这人,这个男人已经找到了么”
殷含月的神情忽然一松,微笑绽放,美如水中花,“是的,找到了。”
“谁”曾强夫脱口而出。
但是一开口他就后悔了。
肠子都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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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殷含月盯着他,眼神简直能杀人,“小强,是你,我要给阿浣找的男人,就是你”
曾强夫呆了半晌。
“不是,月姨,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他说。
“玩笑”
殷含月微微眯起眼睛,“小强,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可是,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可是,月姨,我已经结婚了,我有老婆”
“我只看到你一个,没见到你老婆。”
“我和她闹了点矛盾,现在暂时在外面消遣一段时间,以后还是要回去跟她团聚的。”
“那还是身边没老婆,对吧”
“是,不是,我是已婚状态”
“别跟我是不是,身边没老婆,就再娶一个,你老婆那里,以后我去跟她说。”
“她不会答应的。”
“这可由不得她,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
“我老婆她,她脾气不好,功夫也不错,一旦发起火来,就要动手打人。”
“敢她要有半点造次,我削她”
“月姨,不是这个问题,还没到动手的地步。其实我们那边,都是一夫一妻,我要是又娶一个,就是重婚了,是违法的。”
“那简单,你以后就长住这里,她要是愿意,就搬来一起,不愿意就让她独守空房。”
殷含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曾强夫堵得哑口无言。
曾强夫见势不妙,赶紧起身,“月姨,我,我还有点事儿没做完,想先走一步。”
殷含月以手支颐,瞥向别处,淡淡道:“你坐下。”
“不了,改天再坐吧,我”
“坐下”
殷含月厉喝一声。
曾强夫的上半身,直直落在椅子上。
殷含月发火他不是没见过,这次他听话,不是因为惧怕,他自己也是焚光界的高手了。
他只是,同情这样一位好母亲。
可是,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两人沉默片刻,殷含月首先开口,显得有些语重心长:
“小强,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看上你了,替我女儿看上你了。那时我就想把你留在山庄,当成我家的女婿来培养。即便后来你跟那个梦留真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也还是留你一条性命。要不是因为这一点,你早就烂在这无懑坑的地底下了。”
“月姨,我很感谢你手下留情”
“小强,用不着说这些客套话,我们就开门见山、直来直去的吧。身为有妇之夫,你既然流落至此,那我也猜得到你老婆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日后是什么结局,我不想说,恐怕你自己心里也没底。而如今在这无懑坑中,我是怎样对待阿浣他爹的,我是怎样为人妻为人母的,你是亲眼所见。而阿浣这孩子,以后只会比我更强,比我做得更好。你若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怎样抓住自己一生的幸福。”
殷含月说到后面,慢慢起身,莲步姗姗,来到曾强夫身后,双手把在椅背上,螓首微微下倾,面容和蔼,声音亲切:
“小强,你娶了阿浣,不仅能得到一个把你当皇帝一样的好老婆,还能遇上一个将你视如己出的好岳母。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碰到这样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