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容和蓝竹坐上马车,踏着晨曦的霞光离开了陆府。
就在她走后没多久,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了陆府的门口。
门房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叶从容忘带了什么东西,等到打开门一看,他顿时睁大了双眼,紧张地喊道:“老,老爷!”
陆永同微一颌首,带着身后的两个仆从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家门。
这个时间还早,院子里只有负责清扫的下人,见到陆永同都慌忙俯身行礼。
陆永同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了明理院。
他打开陆廷理书房的大门,先向四周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陆廷理从小就喜欢收集各种书籍和画作,长大后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因此他的书房很大,墙上挂满了书画,不少是当今大师的真迹,四面环墙竖立着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满了书,大多是一些话本,游记,闲人轶事之类的杂书。
这其中还有很多珍贵的孤本,它们锁在玻璃匣子里,被珍藏得很好。
叶从容很早以前就听说陆廷理拥有一本失传很久的《江山百景图》,这是画家毕路走遍万里河山后,将所见所闻绘制成了一百幅画,后又将这一百幅画装订成了一本书。
据说里面绘制着神秘莫测的蓝色大海,一望无垠的黄色沙漠,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
人们对未知总是惧怕又向往,这些曾经只存在人们想象里的美好景象,让每个听说的人都忍不住神往。
叶从容当然也不例外,对于喜爱作画的她来说,这简直是她的梦中情画。
刚来到陆府的时候,她百无聊赖时,也曾试探着想进入陆廷理的书房看看,但刚走到院门口就被拦住了,当值的下人面上恭敬眼里却有一丝不以为然:“六夫人,您不能进去,六少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入书房。”
叶从容在门口稍稍一瞥,就在墙上看到了好几幅她渴望很久的画。
她如今不缺钱,书商那里也有些门路,但她想要的名家画作却很依旧难得到。
那些画早被吝啬的收藏家收入囊中,别说售卖,连分享都不肯。
如今看陆廷理书房里随便挂着的一幅画都不简单,她更相信他的手里或许真有《江山百景图》。
下人再次催促她离开,叶从容又向房里看了几眼,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那时还想着时间还长,她肯定能找机会进书房见识一番的。
没想到不过三个月她就离开了陆府,而离开前她一次都没能进去过那个书房,想到这里,叶从容遗憾地叹了口气,她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见到自己的梦中情画了。
而陆廷理也没有想到,他在时视若珍宝固若金汤的书房,他死后却成了人们可以随意进出的场所。
陆永同绕着屋子中间的书桌转了一圈,寻找着线索。
陆廷理前几年因为觉得书房不够用,找人偷偷修整了一番。
既然屋内明面上看上去没有变化,那就只能是暗地里的改变了。
陆廷理毕竟是他的儿子,他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就发现了端倪。
他将墙上的两幅挂画收了起来,又在书架上各抽出了一本书,片刻后,轰隆一声,书桌的后面出现了一个狭窄的地下通道。
陆永同毫不犹豫地沿着通道走了下去,没几步路就到了一间面积不大的房间。
里面出人意料地有些空荡,只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置着一个精致的红木酸枝画盒。
画盒上着锁,陆永同在桌角用力磕了几下,锁环就应声断裂。
画盒里只有一幅画卷,陆永同将它随手展开,一百个在花丛间争奇斗艳的美人缓缓映入眼帘。
陆永同:“……”
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在画上发现任何异样,只在角落里发现了画者月下居人的名字。
他也听过月下居人的名号,知道他在京城的读书人当中很受追捧,却也很难想到会在陆廷理如此避影匿形的密室里发现他的作品。
而且是只发现了他的作品,还是幅《美人赏花图》。
陆永同一时失语,无奈地将画重新放回盒子里。
随后他将那个盒子收进袖口里,见屋子里再没有别的东西,有些失望地离开了这里。
陆永同这段时日明面上说是为子报仇前去剿匪,暗地里却在偷偷调查陆廷理死亡的真相。
谁都知道所谓的土匪只是替罪羔羊,背后的真凶另有其人。
而前几日二皇子悄悄和他见了一面,痛心疾首地向他道了歉,说这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陆廷理。
他又告诉陆永同,陆廷理无意间得到了一本足以让三皇子身败名裂的账本,只是还没等他公布,就被人密谋暗杀了。
他一死,所有人都不知道账本被藏在了哪里,如今包括二皇子和三皇子在内的多路人们都在找这个账本。
二皇子说告诉他这件事后就走了,他知道,不用多说什么,痛失爱子的陆永同就一定会帮他找账本。
他们如今有共同的敌人。
陆永同本以为会在书房的密室里找到账本,没想到却只找到一幅美人图。
他走出明理院,想起前几日突然收到的一封信,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难道账本真的已经被别人盗走了?
陆吉正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抱拳行礼道:“老爷。”
陆永同问道:“怎么样?”
“有了些眉目”,陆吉犹豫着说道那封信似乎是六夫人写的,有下人曾看见一只白鸽从晴雨轩飞出来。”
“她?”陆永同有些惊讶,他思索片刻,说道:“那快将她带来,我有些话要问她。”
陆吉闻言有些尴尬,支吾着说道:“恐怕,恐怕带不来了。”
陆永同脸色微沉:“什么意思?”
“这几日府里出了很多事”,陆吉含糊着说道:“六夫人,六夫人她离开陆府了。”
陆永同脸色有些难看,陆吉见状不敢再含糊,给他详细说了说陆府最近发生的事。
他一向不插手后院的事,但这次却听得眉心直皱:“凶手如今竟敢明目张胆地在陆府杀人,府里的规矩何时变得如此松垮?”
这自然和陆夫人脱不了责任,但陆吉却不敢言语。
陆永同又问道:“你觉得谁是凶手?”
陆吉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语言:“按六夫人的说法,于小姐的确有很大嫌疑,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