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还未走几步，耳边的风夹杂着怨气，传来阵阵哀嚎。
他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挥手，团云从结界中跑出来，哭着上前抓住他的双臂，他力气极大，捏得顾寻微微蹙眉，道，“松开我。”
“混蛋！”
团云双目充血，怒火滚滚上涌，抬起手一拳朝顾寻脸上揍过去。
好在他反应灵敏，躲过了团云的拳头。
团云哪里肯停，抬起手又是一掌，这一次却被顾寻抓住了手臂，他又惊又气，瞪着一双眸子死盯顾寻。
“如果你想救霜严，就别胡闹！”
他从未用这么重的语气和团云说话，团云从他出生就跟随着他，他是他父亲捡回来的盲神，所谓盲神，是天界一种无人问津得野神，没人愿意收留提拔。顾祺死后，团云照顾年幼的顾寻，直到顾寻成为帝君。
顾寻对他一向宽容，甚至可以说纵容，这是他第一次严肃地对他说话。
“你以为这些年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顾寻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一脸懵的团云，他甩开了他的手臂，无奈地侧过头。
目光悄无声息地斜视着他，团云沉默不语，暗暗地垂下眸子，眉心紧紧拧在一起，强撑着回了句，“你说什么？”
知道他在装傻，顾寻没有拆穿他，径直向下走去。
他步履极快，一节一节的台阶下去，走了半晌始终没有尽头。
顾寻累得喘了几口气，眺望远处，除了黑漆漆的虚无空间，根本什么也没有。
那个声音是从哪传来的！
顾寻定睛观察许久，索性闭上了眼，靠灵力探索四周，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听到一声。
不，那个声音无法用耳朵听，只能靠力量感知，力量越强大的人，听得越是清晰。
顾寻摒弃外界一切杂音，将灵力聚拢在心间处，过了不知道多久后，他终于听到霜严的声音。
霜严在笑，他笑什么？
好像在和一个人说话。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那个声音很粗，雄浑有力，听起来好似重重撞击发出的声响，可是语气没有那么重，透着一股戏谑的意味，“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到这个份上？”
霜严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醇厚而低沉，“我的事，不用你管。”
“牺牲掉你的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那个声音继续说，含着讽刺，道，“你别忘了，你也是五魂之一。”
顾寻瞪大眸子，瞳孔在那一刹那发出剧烈的颤抖，霜严是五魂之一？什么意思？
他一直不知道五魂是什么，直到霜严带他来这，见识到了鬼族，他才知道鬼族之王的心脏是金魂，难道说，五魂分散成了五个生灵？霜严是其中之一？
他屏气凝神，用力闭上眼让自己聚精会神，可是脑海中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随时会消散。
他用尽力气，也只听到几句话，最终，那个陌生的声音再也捕捉不到，彻底消失。
顾寻感到四周突然热起来，整个人仿佛置身在火海中，热的他浑身难受。
他睁开眼，看向四周，依旧虚无空寂，他抬起手，手臂上灼烧的感觉让他极其不适应，他抽了几口冷气，突然看到前方有一道光投射而来，眼前变得明亮，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斜坡上，斜坡下面是台阶，顺着台阶看去，有一个偌大的石门。
石门仿佛有两三丈那么高，若他真的在鬼王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座门？
这让顾寻觉得奇怪，他仔细一想，莫非在无意识之间，他早就脱离了仁凫山？脱离了鬼王身躯？
顾寻登时觉得背脊发凉，他赶紧看了眼团云，挥了挥臂膀，“快过来！”
团云紧跟上前，被眼前的石门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鬼？”
他没来得及解释，顺着台阶走下去，一把推开了门，外面果然天光明亮，他们走了出去，正好踏足草坪上，四周鸟语花香，草长莺飞，团云以为自己回到了天界，疑惑道，“我们不是在仁凫山鬼族那里？”
“的确是，”顾寻理清思路，沉声说，“霜严和鬼王想必做了某种交易，他发现我知道了，把我们送了回来。”
“什么交易？”团云焦急地问。
顾寻脚迈步向前走，回头一看，石门已经不在，好似从未存在过。
“我总算知道，他为何那么了解五魂，因为，他就是五魂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