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律所的一路上，苏月白的思绪异常杂乱，心中的情感也很复杂。
可此刻真的坐在顾星辞的对面，她的心里突然安静下来。
一向准时的顾星辞，今天竟然迟到了五分钟，头发没有打理，乱乱的垂在额前，领带系的也有些偏。
苏月白知道，从顾星辞进门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在自己身上，她就只低头看着面前的文件，故意不去看他。
她怕自己动摇。
相比之下，坐在她两边的苏叙白和苏落白就很严肃认真，一直在翻看律师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
“顾总没有带自己的律师来？”苏落白打量了一下顾星辞空无一人的身后，有些意外。
他身为顾氏集团的总裁，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私人律师，虽然只是一个离婚协议，还有违约赔偿，但涉及的金额也有近千万了，没有不带律师来帮他监督把关的道理。
“没有。”顾星辞轻声回答，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一直沉默的律师终于忍不住委婉的提醒：“顾先生，您看完文件了吗？”
这位顾先生虽然迟到了，但是从落座到现在也足足有十多分钟了，可他面前的文件却还没被翻开过。
律师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顾星辞的回答，那个男人只是神色不明的盯着对面的苏小姐，就好像她的脸上有什么只得研究的有趣图案。
苏落白率先注意到了顾星辞的异常，他皱了皱眉，身子微微侧倾，挤进顾星辞的视线中。
“顾总，如果没有问题就请签字吧，我们不要占用律师太多的时间。”
这时苏叙白已经把两份文件看完，他虽然不是专业的法律人员，但是毕竟是个商人，常年跟合同打交道，所以大概看过一遍就能确定这份合同没有任何问题。
“月儿，看完了吗？”
他侧过头定睛看去，才发现苏月白虽然一直低着头，做出认真钻研文件的样子，但双眼却并没有聚焦，看起来空洞无神。
苏叙白碰碰她的手臂，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毕竟是离婚，妹妹也是真心爱过顾星辞的，所以现在有些心神不宁也很正常，他能理解。
“嗯？”苏月白这才回过神来，放下一直被她紧捏在手中的文件：“我看...看完了。”
律师赶紧插话：“既然苏小姐已经刚看完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签字吧。”
“好。”苏月白轻声应道，随后接过了苏落白递过来的签字笔，她的指尖颤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但终于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快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其实习惯一笔一划的写自己的名字，还经常被身边的人嘲笑签名像小孩子，但今天她却飞快的连笔，甚至不小心把月字多写了一个横。
因为她很怕慢一点，就会被别人发现自己的手在疯狂的颤抖。
扔下签字笔，苏月白伸手捂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脏，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她双手撑在沙发上，挺直腰板，想让自己看上去体面。
见苏月白已经签好字了，律师便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体贴的帮顾星辞把文件翻到最后签名的那一页。
“顾先生您也可以签字了。”
看着面前已经被签上苏月白名字的离婚协议，顾星辞的心尖涨的酸痛，每一秒都是子弹穿过心脏的感觉。
其实今天他很早就醒了，那个时候天都还没亮，他不记得自己在窗外的阳台上吸了多少烟，直到烟灰缸被装满，手中的烟头再也塞不下的时候，他才晃过神来。
直到刚刚，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毕竟季柔曾经深爱自己，或许她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可他忘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再是曾经那个季柔了，她现在是苏月白，彻底放下了自己的苏月白。
“顾先生？”律师见顾星辞迟迟没有反应，干脆把签字笔递到了他的面前。
干这一行的，早就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他只希望快点结束这个委托，提升自己的工作效率。
顾星辞终于抬起头来，接过他手中的签字笔，目光淡淡的在律师的脸上扫了一圈。
整个过程很快，顾星辞的视线停留在律师脸上的时间更是只有几秒，但却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知道，那男人在用眼神让自己闭嘴，那冰冷幽深的眸光仿佛在告诉他，如果在开口，他就要承担很可怕的后果。
真不愧是云都顾氏的总裁，律师缩了缩脖子，走到角落里拉出一把凳子坐下，然后乖巧的装鹌鹑。
一直以来精准的第六感告诉他，今天这个离婚协议书，怕是不会签署的太顺利...
果然，顾星辞在提笔签上自己名字的刹那，突然抿紧嘴唇，只在签名的横线上留下一个墨点就甩开了手中的笔。
“顾总，你这是什么意思？”苏落白的语气听起来虽然还算平静，但眉头却已经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苏叙白也义正言辞的开口：“如果是对协议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顾总不妨直接说出来，我们尽量在今天就把这件事办完。”
直到苏家兄弟的耐心快要被耗尽，顾星辞才缓缓开口，声音很低沉。
“我不同意离婚。”
苏月白的心尖一颤，她猛地抬头，径直撞进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感觉心脏在缓缓下沉。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将房间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苏落白率先语气不善的质问：“顾星辞，你什么意思！”
苏叙白也气愤的将手掌拍向桌面，脸色阴沉的可怕：“你为什么不同意离婚？！”
角落里的律师眼看着状况不对，赶紧从站起身来，打算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他还没走到他们的身边，顾星辞就再次一语惊人了。
只见他双手成塔，用毫不畏缩的眼神扫过苏家兄弟，视线最终定格在苏月白的脸上，语气笃定。
“我还爱她，所以没办法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