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伊有些意外,年衡竟然是众亲朋中来得最快的那一个。
简单地问好过后,周伊接下了沉甸甸的水果篮子,粗略地瞟一眼,有常见的甜柿脆枣和不常见的小灯笼样式的菇娘果。
黄澄澄金灿灿一篮子,还怪喜庆的。
期间初吾一直拽着周伊衣角,使他无法远离床沿,与年衡隔着很恰当的一米距离。
“嗯,那个,阿吾,这是衡哥。”周伊小心翼翼地介绍道。
“我有印象的。”初吾扫了眼年衡,随即将脸贴近周伊衣角,“要想一想。”
只留周伊硬着头皮面对年衡担忧但无奈的目光。
“医生说,阿吾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绞尽脑汁,还是憋出来句宽慰学长的话。
年衡也很贴心地笑笑,“别紧张,我就只是来看看你俩,待不了多久又得回公司。”
“辛苦你大老远跑一趟。”周伊颔首抱歉道。
“这也说不上辛苦不辛苦,什么忙都没帮上。”年衡自责道。
初吾这时接了话茬:“主要是我不愿意你和纵哥再卷进来,不过刚听伊伊说,警方还是找了你。”
“就回答了些问题,把你之前说的那些信息再重复了遍给警方。”年衡说,“如果这也算帮忙,那倒是我捡了个大便宜。”
“你是帮我大忙了,衡哥。”初吾说,他这会儿状态还行,基本回到平时有条不紊的模样,“不然我当时叫天天不应的,也没法跟警方说清楚证据的来龙去脉。”
“你得感谢小周跟你打了个完美配合。”年衡由衷说。
“我和伊伊这另算。”初吾旁若无学长地继续蹭着周伊,非常之烦人嘚瑟,“欸,伊伊,这是谁啊?”以及非常之变化无常。
好在年衡从来都是大哥风范,见此情景也没多计较他什么,只道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小周,你直接找我好了。”
“嗯嗯,衡哥,那我就不跟你多客气啦。”周伊点头如捣蒜,顺手把初吾脑袋一薅,摸摸表示安抚。
“本来就不该客气。”年衡说,简单地打了招呼,便又匆匆去也。
周伊坐回初吾旁边,觉察到手心有团柔软,质感有点像......头发?
初吾一头扎进他怀里,又开始了嘤嘤嘤。
“呜呜,你薅我头发,我头发没了!”
但不得不说,卷毛的手感确实不错。
“还有,放心,还有。”周伊叠声哄着,“不信你摸摸。”
“再摸就真的没了。”初吾嘟嘟囔囔说,还挺有理有据的,“我脑子不太好使,刚在学长面前还正常吧?”
“挺正常的。”周伊煞有介事道,“就这会儿不正常。”
“周伊伊,你嫌弃我!”初小吾得寸进了尺,试图拿拳头砸一下周伊胸膛,结果反勾起手腕的伤,“疼疼疼疼。”
周伊把他手扣了轻轻地揉,“看吧,这就是报应。”
“再也不敢说我们伊伊坏话了。”初吾哼哼唧唧,没一会儿安静下来,又昏睡过去。
周伊告诉自己该习惯,医生保守估计初吾这状态得持续半个月。
趁初吾小睡的功夫,周伊再捋了遍自己接下来半个月的安排。
上课不打紧,只是不能像往常整天守办公室,再跟学生说课后直接打电话找他;考试得耽误一整个白天,那天就拜托衡哥或者四姐他们照看下初吾吧。
运动会的任务得退还给风老师,嗯,还有李恩庆的事情......虽说交给学生家长本人去处理远比他个不相干的老师好,但把李恩庆真送局子后,校长会有怎样的反应?那些受害学生会有怎样的反应?以及周围的同事们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嘶......
“伊伊。”初吾醒过来时,周伊肩膀由于长期一动不动而僵硬。
好在初吾挣扎着坐起来,与他面对着面,“我刚又想起来一个事儿,你不是去找董老师了嘛?情况怎么样?”
“我从他那里拿到录像带,草草地翻看了遍,确定都是直接能把李恩庆送进局子里的证据。”周伊不免心下一松,头痛感也在瞬间烟消云散,“然后隔天我就把录像带交给了习远的妈妈,严亦许女士,让她负责处理。”
初吾顿了一下,估计在想习远和严女士是谁,以及事件背后复杂的逻辑关系,好一会儿慢吞吞说道:“那你们学校估计得变天了。”
“所以我有点担心。”周伊说。
“别担心。”初吾说。
“校长要拿我开刀怎么办?”周伊问。
“你又没跟李恩庆结下梁子,而且这学期刚进学校,校长估计都不认识你。”初吾说。
“那受害的学生怎么办?”周伊又问。
“能帮的尽全力帮,不能帮的也别苛求自己。”初吾说。
周伊不问同事的反应,问了感觉自己像是抬杠。
“别担心了昂。”初吾眯了眯眼。
“不担心。”周伊说。
有你在我担什么心?
四姐来时正值午后,周伊和初吾刚吃过午饭。
不过姐姐被医院门口的便衣警察拦住了,周伊下楼接她。
“小六在家陪爷爷,所以我就过来了。”进医院电梯后,初肆才把自己的墨镜口罩取下,周伊大概明白为啥警察会拦下她。
四姐这明星身份有时是挺碍事儿。
“小五怎么样了?”
“刚吃过饭,胃口不错。”周伊答道,“就是身边离不开人。”
“那咱们快点儿吧,免得他找。”初肆说,盯着电梯变换的数字,轻轻跺着脚。
“离开一会儿还是可以的。”周伊安慰道。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七楼;结果一出电梯门,姐姐还是健步如飞,蹬着平底鞋快跑起来似的。
周伊紧赶慢赶,还是比四姐慢了步,没进门就听到初吾嚎了一嗓子:“怎么还是水果?”
“那不得补充维生素啊?”四姐不惯着他,直接怼回去,“再说你不吃,伊伊还得吃呢!”
“好了好了,四姐,你先坐吧。”周伊赶忙打圆场。
初肆带的是一盒子新鲜大车厘子,周伊干脆借着病房的洗手池把车厘子洗干净,给这一见面就不大对付的姐弟俩端去。
“来者何人啊?”初吾装模作样道。
“你姐,兼任你债主。”初肆白了他一眼。
“我不记得我有欠过你债啊。”初吾皱眉道。
周伊拈了颗车厘子往初吾嘴边送,顺带帮他说话道:“姐,阿吾被那药剂影响了,现在记忆力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