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点晕乎,中午就一直待在办公室,半梦又半醒。
下午没课,周伊吃完饭可以直接回家休息,但心里又揪着点儿担忧,左右思忖了还是决定留在学校。
虽然他这状态,也没法像之前那样四处走动了。
他不敢确定今天中午,会不会又发生那样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也只有慢慢梳理自己现在掌握的证据和信息。
视频不算直观,音频又容易被指控说动手脚;能去找林习远了解情况,但不太确定这孩子性格如何、到底遭遇了什么;风老师似乎不甚待见李恩庆,莫非是有什么过节;还有就是,学校的校长也姓李......
最后一条是周伊关掉李恩庆介绍页面后,忽然想到的。
凑巧得让他脊背都发凉。
也好在风老师心细,见他这昏沉模样,把办公室的空调关了,留个电风扇吱吱呀呀。
唉,是得找个时机跟风老师好好聊聊,被人误会了可不行。
却不想这一迷糊,竟睡到了下午四点过后,办公室的同事都轻悄儿了声,没人去扰他。
早知道自己这般不中用,还不如回去躺尸呢。
周伊掀开搭着的薄毯,在椅子上闷坐一会儿,才堪堪起身去够办公桌上的手机。
上班期间他都是把手机调静音,不成想这几小时的功夫多了好些条信息,跳跃的红点显示已然破五十,外加上一连串的未接来电。
初吾啊......周伊笑也不是叹也不是,赶紧给人回拨过去,对面劈头就是一句:
“伊伊,你怎么样?”
“好着呢,好着呢,刚刚睡了会儿。”周伊又重新靠回椅背,因着午睡初醒和发烧余留下的懒倦,说话声跟小猫哼哼似的。
惹得对面的初吾急切追问:“唉哟,祖宗,你这会儿在哪儿呢?”
“学校里,五点半就回去。”周伊提了提气,以免自己气若游丝再惹初吾担心,“晚上给我弄点儿粥吧,要A大后门那家粥铺子的艇仔粥,多放花生米。”
便是拐弯儿说上吃吃喝喝,也好哄得初吾放下心来。
“艇仔粥是吧,记住了。要吃水果吗,给你弄点儿葡萄?”初吾连连应和,“葡萄要吐籽儿吐皮儿不太方便,要不就吃无籽的红提吧?我知道有个品种特甜......”
“少爷,五少爷。”周伊连忙叫停,“我只是发个烧,没那么金贵。”
“那就吃红提好了,再去给你弄份米酒醪糟当饭后甜点。”初吾自顾自地碎碎念完,“放学了就在学校等我一会儿啊,我开车来接你。”
“少爷,您就没工作啦?”周伊笑道。
“我这工作来去自由,又不妨事儿。等着我啊,别自个儿强撑。”
本来就没多大个事儿,反倒被他这么一咋呼,周伊就感觉自己浑身发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捱到放学的点儿,果真在校门口那停车位旁看见那辆熟悉的大奔。
周伊矮身钻进车门,初吾便给他塞了两颗夹心果酱的棉花糖。
“山楂的,开胃。”
亏这少爷想得出来,“不是,这口味你上哪儿买到的?”
初吾却也不答,探身过来给他系好安全带,再伸手摸了摸他前额,“不烧了,挺好。”
“早上就没烧了。”周伊心里过电一般的酥麻又涌上来,愣愣地应了句,手不自觉地抓上初吾腕子。
这会儿有点烧,脸红耳朵红。
初吾似乎也被他传染了,镜框底下一片绯红。
周伊凭着那股晕乎酥麻的劲儿将人往自己这边一拽,再把那碍事的眼镜片子一揭;不知是否是眼前恍惚的原因,他看到初吾脸上的红晕蔓延,跟那玫瑰园里绽放的花朵一样。
“阿吾,初吾。”周伊低声沉沉地唤着,眉眼里是化不开的笑意,“你说你为啥要对我这么好呀?”
“这还需要为啥吗?”初吾不自在地低了头,闷闷地反问道。
“什么事儿都得有因才有果嘛。”周伊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非要跟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百因必有果......”
“我的报应就是你。”初吾叹口气。
“这都不押韵了。”周伊职业病上来,不依不饶道,“我就是想知道......当然你不愿告诉我,那就算了。”
初吾似乎松了口气,周伊闷声瞅了他一眼,正欲放开人手腕,还嘟嘟囔囔补充了句:“像我对你好,那是因为......”
初吾抬了眼,毫无遮挡的异色瞳孔闪烁着紧张的光芒。
周伊一时没忍住笑,松开初吾手腕顺便把眼镜片子还给他,“因为你漂亮嘛,这叫见色起意。”
“伊伊,你烧糊涂了。”初吾重新戴好眼镜,试图收敛自己某种情绪。
“早上就不烧了。”周伊摸了摸自己前额,坚持重复道。
胃口不算好,喝了两口粥就住了嘴。
初吾要给他洗红提吃,被人摆摆手拒绝了。
“睡一会儿,八点钟的时候喊我起来。”周伊晕晕乎乎地轻声说。
初吾听进耳朵里,心是软的,“困了就睡呗,还起来干嘛?”
“备课,今天下午没备成。”周伊打了个哈欠,“在书房给我留个位置,别把桌子全占了。”
“放心,我没那么霸道。”初吾无奈笑道,正要起身搀扶一把,周伊却比他快一步推了椅子。
游魂一样飘到沙发那边,躺倒,盖上薄毯。
初吾逼着自己喝完一整碗稠粥,还剩不少只能封上保鲜膜放冰箱里。
再往客厅里去,周伊睡熟了,肩膀微微起伏;面上没有表情,不知做了什么梦。
初吾给他掖好毯子,坐沙发尾巴上守了他一会儿。
似乎是为了补偿些什么,但初吾也知道,若自己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会给伊伊造成更大的伤害。
拒绝也好,接受也好;可他好死不死,卡在一个不能拒绝也不能接受的状态里。
有点像那什么渣男态度,不拒绝也不负责?
天哪,要真这样他非得一巴掌扇死自己不可;对方可是伊伊,是他一辈子都舍不下的挚友兄弟。
既然一辈子都舍不下,那为什么不......
初吾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赶紧梭下沙发,轻悄地端起矮板凳,坐到与周伊脸部持平的位置。
嗯,平躺的睡姿没有使周伊那得天独厚的圆脸受到压迫,白里透着粉红更像只成熟了的水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