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网最重要的是什么？”第二天上午基础技术练习前，付元山笑眯眯地问大家：“是身高吗？是弹跳吗？是臂长吗？是也不是。”
迟小涵：……
她悄悄偏头对许玥说：“我竟无话可说。”
付元山的视线挨个扫过队员的面孔，郑重其事地强调：“是时机！”
他将移动白板拉到身旁，拿起笔在上面画图讲解。
“众所周知，拦网高度越高，成功率越高。但这种‘高度’不是一成不变的身高加弹跳。如果仅凭高度就能取胜，那为什么我们不干脆给全国人民按身高排位，低于两米的不要，直接找最高的人来当副攻？为什么那么多三十岁、都快跳不动的副攻还活跃在赛场上？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身高两米，原地起跳拦网都是330cm起步，那剩下那些身高普通的副攻怎么办？难道她们就直接放弃拦网了吗？拦网高度没有对手的扣球高度高，你就没办法了吗？”
黑色的油性笔在白板上划过一道道痕迹，两者摩擦间发出滋滋的响声。
付元山语重心长道：“能够弥补拦网高度和扣球高度的差距的重要武器，就是时机！‘时机’的选择既依赖你已有的赛场经验，也依托于你对对手扣球习惯、线路、高度的了解。而抛开理论和肌肉记忆，临场应变就是你能否把握时机的检验方式……”
上午的基础训练时间，教练组重点纠正了拦网的手型、步伐，包括三人拦网、双人拦网的合作方法。
下午则是自接自扣的打防练习。
除去自由人陶佳言和白苏，两名二传曹薇、许玥和其余16人分别站在两个半场。陪练员发球，二传传球，剩下的队员负责接发球和扣球。
“嘭！”迟小涵将对面主攻程桂娜的扣球接飞。
“好，换下一个人！”陪练员伸手从推车里拿出一个球，说道。
迟小涵垂头丧气跑到队尾，和排在她前面的陆琦倾诉：“程姐好厉害啊，她扣球好难接。我明明都卡位看准了但就是没接好……”
对面下一个上场的是孟芳。面对陪练员的大力发球，她一传到位。
见状，迟小涵更感挫败，絮絮叨叨地说：“完了完了，怎么副攻也这么稳，前辈们的基本功都太扎实了吧。我一传防守那么菜可怎么办……”
这次集训人员中，有参加过零八年奥运会的主攻全咏芳、主攻柯燕、主攻冯易遥、副攻孟芳、二传手曹薇、接应边牧瑶、自由人陶佳言，还有打过两届奥运会的元老主攻程桂娜。
还有一些队员是几进几出大名单但没有奥运经验的队员：主攻霍容、二传段意涵、副攻边芮和岳语凡、接应童沛囡。
剩下的人是一些今年世青赛的参赛队员：主攻陆琦、主攻梵雨晴、二传许玥、副攻迟小涵、副攻季萍、接应詹巧雯、自由人白苏。
“……而且我总感觉和薇姐的配合有点僵硬。当然这不是薇姐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明明你跟薇姐的配合强攻就很顺畅。虽然说副攻比较吃配合、而且我刚进队大家还没磨合好，但是我刚才那种进攻水平还是太差了是不是？”
迟小涵说了半天没等到回应，试探地戳戳陆琦：“嘿朋友，你有在听吗？”
“……嗯。”陆琦看着对面全咏芳的扣球，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前辈们的进攻确实都很优秀。
迟小涵：……
唉，行吧，就知道你闷葫芦一样的性格是没办法闲聊的。
这倒不是陆琦故意冷落迟小涵，而是她脑子里始终盘旋着昨天付元山说的话。
——你现在网上的手法还有些粗糙，不能灵活运用自己的体能优势。而且技术有些单一，临场应变不够自如。休息时候可以多看看那些经验丰富的老队员是怎么扣球的。
训练时陆琦的确在观察，但她对于自己面前的屏障始终摸不透。
到底怎么样才能灵活运用自己的优势呢？
***
半个月后，队里包括许玥在内的一些队员趁着休假外出游玩，离家近的队员还回家放松了一趟。
陆琦早上晨跑完直接刷卡出门，打车去离基地比较远但是是附近最大的一家商场。
她乘坐电梯到底下一层的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水果，装成两份。
回到寝室，陆琦发现曹薇的床铺已经空了，被子整齐地铺在床上，四角平整。
她将一份水果放在屋内的桌子上，抬头看了眼墙上白色的钟表，见时针正好指在九和十之间，提着一袋水果出去。
“咚、咚、咚。”
陆琦停在207的门口敲门。
“谁啊？来了！”一道声音由远及近。
程桂娜穿着拖鞋开门，见门口站着的是陆琦还有些惊讶。
“小陆？怎么了，有事吗？”她侧身让开走廊，“来，进来说吧。”
陆琦躬身问好，一进门鼻尖就隐约萦绕了一股药味。
“程姐你在在贴膏药吗？”
程桂娜点头应是。她低头注意到陆琦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好奇问道：“怎么了，出去买水果了？”
陆琦抿嘴，有些紧张，“嗯……其实是、我想问一下程姐有没有空指导我一下扣球。打扰你很不好意思，所以买了一些水果。当然，如果没有时间我也理解的——”
程桂娜了然一笑，“行，多大点事你买什么东西啊，下次直接来说就行。”
年轻小孩儿就是脸皮薄。
程桂娜拿起一套运动服说：“你先坐着，想吃什么零食自己从桌子上拿把，等我换个衣服。”
说完，她径直走进卫生间。
陆琦松了一口气，眉眼放松下来。她把水果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这才注意到床上有一堆凌乱扔着的东西。
她走过去一一整理好。
护具、绷带、肌肉贴、喷雾……
陆琦手上的动作越收拾越慢。
“好了——”程桂娜出来，“嗐你整理她干嘛，多麻烦。就那么放着吧，咱们走。”
陆琦放下手里的最后一片药，连忙转头跟她说道：“等等，程姐不用了——”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了。
“行了我没事，赶紧走吧，一会儿还能赶上午饭！”
程桂娜拿起房卡打断她。
去排球馆的路上，两人还遇见手里提着一个白色袋子的曹薇。
曹薇看见两人走在一起一愣，问：“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