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你是什么？是丧尸？”刘婉晴接着质问道，“不。如果你认定了自己是丧尸，那么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楼下那些人统统杀掉！”
“一个赖柯而已，是人是鬼，只要用丧尸群堆上去，就算伪装得再好也该显形了。”
“但为什么你没有那么做呢？因为你只是一只假丧尸而已。”
“你有着人类的灵魂，而这个人类的灵魂被困在了一副丧尸的皮囊里。”
“是，对。你说的都对。”
王晨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就是一个胆小鬼，也是一个假丧尸。但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这样的啊。
就跟怕死那件事一样，我改不了啊。”
“我没说让你改。”刘婉晴接着说道，“但既然你的内心是人类，就拿出人类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无论是丧尸也好，人类也好，你都不该逃避。”
“人类的方法？”王晨被刘婉晴的这个说法搞得愣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问道，“什么方法？”
“告诉江竹琴，你是丧尸。”刘婉晴语出惊人，“把你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告诉她你怕死，告诉她你不喜欢杀人，告诉她你对她有好感。”
“你疯了……”
王晨目瞪口呆。
他是丧尸这件事是仅限于他、刘婉晴，以及莱拉三个人知道的，最为核心的秘密。
告诉了江竹琴，岂不是就是在向人类“自首”？
“你觉得江竹琴会把你的事告诉江燕兵？你觉得她会把你送上手术台做成标本？你觉得她会背叛你？”
“不……但是……这……”
江竹琴知道了他是丧尸以后会怎么办？
王晨也不知道。
从江竹琴那混世小魔王的性格来看，她肯定是重义气的。
可是这种往大了说，事关人类存亡的事，再怎么说也不是“义气”两个字就能顶得住的吧？
在刘婉晴提出这个疯狂的想法之前，王晨从来没想象过，自己会把这种事告诉一个人类。
哪怕这个人是江竹琴。
“如果她选择背叛你，那就杀了她。”刘婉晴的语气冰冷，“如果你下不了手，那就我来动手。
除了她，还有磐石庇护所的那些人……”
“不不不不……没必要吧？”王晨摇了摇头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呢？我不需要把她卷进这样的事情里来啊。”
“因为不这么做你就会失去她啊。”刘婉晴说道，“把她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你会放心吗？
或许不久之后，你故地重游，就会在丧尸群中看到她的尸体。
与其在那个时候后悔，倒不如现在去拼一把吧？
把她留在你身边，就算有一天她死了，那也是你看着她死掉的，最起码你不会后悔。”
“可是你不觉得这么做很自私吗？”王晨反问道，“把我的身份告诉她，那她就只有两条路可走。帮我保密，她就能活下来，把我的事告诉江燕兵，他们就要死。
明明只要我不告诉她，她就能活下去。”
“什么叫活下去？”刘婉晴问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活下去，那对你来说和她这个人死掉了又有什么区别？”
“不能这么说……”
“你知道什么叫‘拥有’一个人吗？”刘婉晴打断了王晨的话说道，“她是你的，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你手里，这就叫拥有。”
“……”
王晨沉默了半晌，然后向刘婉晴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刘婉晴的性格是比较“高冷”的。
平时的时候，王晨就算想跟她说话，她多半也是“恩”、“哦”、“啊”这么几个单字应付过去了。
可是今天的刘婉晴话意外得多。
而且最让王晨在意的是，她说的这些话，好像非常地——有诱惑力。
就如同“恶魔的低语”一样。
通篇说下来，她的话大概就一个意思：向江竹琴伸出你的手吧，只要伸出手，她就是你的。
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而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被刘婉晴说得有些动心了。
“拥有”一个人啊，多么美妙的说辞啊……
“我很喜欢江竹琴。”
刘婉晴坦然地给出了她的答案，“我想把她留在我身边，而不是让她回到那个庇护所里，被江燕兵当成一个物件用来交易。
这样的理由足够吗？”
“……”
王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紧接着他就有点手忙脚乱地问道：“不，那个，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喜欢’是那种喜欢。
但是我想跟你确认一下，你说的‘喜欢’，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吧？”
乖乖，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出柜”？
怪不得冰山解冻了，原来是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丧尸繁殖的季节？
说起来女丧尸没有小兄弟，好像那方面应该不受影响？
这么一说，他好像有些比不过刘婉晴啊……
“……”
刘婉晴知道王晨肯定是擅自误解了什么，但她也实在懒得去纠正了。
对于她来说，江竹琴就好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和小猫、小狗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小猫长得可爱，所以她很喜欢，小狗又蠢又萌，所以她很喜欢。
江竹琴比其他的人类要好太多，所以她也很喜欢。
“你的建议咱们先暂时搁置一下好吧？”眼看刘婉晴不说话，王晨只当她是默认了，“等到咱们从磐石庇护所那边撤离之前，我肯定给你一个答复？”
“呵。”
又要婆婆妈妈地拖下去了。
刘婉晴懒得再理会王晨，于是又只回了他一个“呵”字。
而王晨也不在意。
毕竟被刘婉晴“呵”得多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干活儿去，干活儿去。”
他双手揣着兜，去楼下找常友忠等人，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只是他刚一下楼，就看到江竹琴正在大厅里绕着圈地追着焦永军跑。
而且在江竹琴的手里，还拿着一只鞋——王晨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史少奎和常友忠，发现常友忠脚上的鞋少了一只。破了洞的袜子露出了大拇指，正尴尬地在踩在另一只脚上不自然地扣动。
“啥情况？”王晨悄没声息地溜到了两人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和焦永军打赌，说小竹琴和你表白了。”史少奎抬手指了指扶着自己肩膀的常友忠，“这位赌小竹琴表白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