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安静地站在廊柱旁，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
张嫔却像是疯了一般，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发出凄厉的嘶吼，“她是鬼啊……她是鬼啊……”
大殿众人也都被这么一幕吓到了，在看清楚那个女孩面容的同时，也都觉得一股阴森恐怖由心底迸发出来。
但太后娘娘端坐在此，旁人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得心里发慌地坐着。
花炎看着张嫔疯狂的模样，歪着小脑袋，一脸天真不解地问道：“她不是鬼，她就是那个被你推下去的小女孩啊，你不认识她了吗？你推她下去时，她还一直在求你放过她，你都忘了吗？”
张嫔双手捂住耳朵，不停地晃动着脑袋，“她就是鬼，她就是鬼。我明明看到她掉进井里的，她就是鬼……”
花炎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布满了愤怒，“张淼淼，你为什么要把她推下井？她苦苦哀求你，为何你不能放过她？”
张嫔突然间挣脱开侍卫，双手掐着花炎的脖子，疯了一样的嚎叫着，“只有她死了，我才能派人变成她。我也不想杀她的，是她倒霉，是她倒霉啊——花炎，你去死吧，你也掉下井里，去死吧……”
翠柳和身边的侍卫早就开始拼命地拉扯着张嫔，可她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不论谁上前拉扯，都无法将花炎从她的魔爪中拉扯出来。
最后，人群中的一名妇人冲了出去，冲着张嫔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打的所有人都是一阵错愕。
只见那妇人面容枯槁，一双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饶是她穿着诰命的服饰，依旧看不出半点的气韵，倒像是久病缠身，大限将至之人。
“淼淼，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妇人一出声，便是一阵剧咳。
刚刚还如同疯子一样的张嫔在看到妇人时，竟然奇迹般地松了手，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妇人，许久之后才伸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不可思议地喃喃道：“娘，你为什么要打我？”
滚烫的热泪从妇人的眼中流出，她握住张嫔的手，再次问道：“淼淼，你到底怎么了？你跟娘说，你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做碟子？”
一句‘碟子’就像一个开关一样，瞬间启动了张嫔的神经，她猛地甩开妇人的手，“我做什么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妇人先前被甩了个踉跄，待她站稳身子之后，恼羞成怒道：“你身为北燕户部侍郎的千金，居然做了西疆的细作，你这就是叛国，这是要灭九族的，你还敢说与我无关？”
殿外的侍卫们早已经冲了进来，纷纷拔刀将张嫔和那妇人围在其中。
此时的张嫔已经恢复了神智，她忽然看向不远处廊柱旁的小女孩，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她还没有死，她被你救了，你刚刚是在诈我。”张嫔看向花炎，见她只是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心中却已经是什么都明白了。
想来自己这段时间的行动都被人看在了眼中，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大概就是在等机会。
而这个机会，竟然还是自己主动送上的。
她看了眼自己命不久矣的母亲，又看了看花炎，她心里有千百的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服气地说道：“这一切就是个局，你将杂耍的事情交给我来安排，就是在给我出手的机会。至于现在，你就等着收网即可，对吗？”
花炎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对方纷乱的发丝，但脸上的神情却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是，一切都是局，只待你踏进来便可。”
张嫔放声大笑，终于还是她低估了这个小姑娘。
就算对方有千百种怀疑，只要自己不出手，对方也奈何不了。终究，再多的怀疑，只要没证据，就什么都做不了。
张嫔笑了笑，保持着她一贯的优雅矜持，她走向自己的母亲，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娘，你在张家这么多年，受苦了。”张嫔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不舍，她握着自己娘亲的手，“只可惜，临到死，女儿也没能为您换来一颗救命的药丸。”
妇人痛哭到失声，“淼淼，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娘是将死之人，早晚都得有这么一步。可你这么做，整个张家都得跟着陪葬……你……”
张嫔冷笑，似癫狂一般，“陪葬？我就是要让他们陪葬。”
张嫔疯疯癫癫的大笑，“为了让你让位，扶他的小妾上位，不惜给你下毒，就是想让你早点死。也只有你还傻乎乎地想着整个张家的死活，我告诉你，我就是要他们死，我就是要他们陪葬。你若活不了，谁都别想活！”
妇人看着女儿如此模样，只觉得心口一缩，一口鲜血狠狠地喷了出来，整个人骤然轰倒在地。
张嫔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妇人倒在地上，她的嘴角还微微地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却根本听不清。
最后，妇人绝望地看着傻呆呆的张嫔，不甘地断了气，临死，都未能合上双眼。
现场一片欷歔，大家谁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有些胆小的妇人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浑身吓得哆哆嗦嗦的。
花炎沉沉地叹了口气，不顾翠柳的反对，径直走到妇人的身边，蹲下身子，为她合上了双眼，轻声说道：“下一世，愿您觅得良人，再不受情事之苦。”
殿外，顾清尘隔着殿门看着这一幕，双手悄悄握紧成拳，内心无限触动。
他的小姑娘，他一定会好好保护，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作者题外话】：婚姻对于女人就是第二次重生，祝愿所有的姐妹都能觅得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