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是老人在厨房蒸的馒头。
高达帮许厌拿了一个，见溜溜好奇，许厌掰了一块给它。
王鑫有点洁癖，不愿意吃馒头，但饥饿感是藏不住的，从昨晚饿到现在肚子咕咕作响，他站在一楼来回踱步，很是焦躁。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头来，鼻翼耸动，深深吸了一口气。
王鑫眉头舒展，显得有点惊喜:“你们闻到了没有？好像有肉香啊。”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闻出来了，高达认真闻了半天：“没错，是炖肉的味道，还放了十三香。”
琪琪探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不禁欣喜：“在这呢！”
厨房的灶台上，不知何时已经支起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锅，锅的形状有些奇怪，像是个长圆形，里面炖煮着一块块带皮的五花肉，红油清亮，肉汤翻滚，格外诱人。
想一想，用馒头夹着炖肉吃，肯定很香。7K妏敩
王鑫盯着那口锅，只觉腹中的饥饿感更加强烈了，他咽了两下口水，终于下定决心，大步流星上前，取了碗筷盛肉。
琪琪诧异看他：“你不是不吃这的东西吗？”
“再不吃就要饿死了。”王鑫一门心思盛肉，头也不抬，“再说了，馒头你们吃了不也没事吗？馒头没事，肉也不会有事。”
更何况这肉实在太香了，谁顶得住？
他舀了一勺肉塞进嘴里，又咬了一大口馒头，放肆咀嚼。
大约是被他的吃相所感染，又见他吃完之后也没什么异常，琪琪也动心了。
她也跑过去盛肉，坐在桌前吃了起来，只是琪琪饭量小，才吃两块就停了筷子。
另外三个老游客比较警惕，两个皱了皱眉直接回了房间，碰都没碰，还有一个才过了一个景区的菜鸟游客把肉锅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可疑之处。
反正馒头也是老人蒸好就就摆在那了，现在他又蒸了一锅肉，又有什么稀奇？
那游客说服了自己，拿筷子先尝了一口。
很香，很嫩，很软，炖得入口即化。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炖肉。
闻着楼下浓郁的肉香，许厌靠在栏杆上面无表情。
她问高达:“这个景区是不是不太行啊？不够吓人，没有唬住他们。”
那三傻白甜在有经验的老游客没动手的前提下居然敢吃来路不明的肉。
高达:“……”
景区行不行他不知道，反正这位大佬挺行的。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侮辱系统可还行。
溜溜抬起头吱了两声，蹦到了许厌怀里。
外面的天空阴暗，下着大雨，和晚上也没什么区别。
许厌将戏楼内其余空着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见那些包间的摆设大体相同，都很简单陈旧，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一无所获，索性回自己屋睡了一觉。
高达简直对她这能吃能睡的生活态度佩服得五体投地。
*
许厌刚从房间走出来，就听见厨房方向，传来了琪琪撕心裂肺的尖叫，且这一次叫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惨。
王鑫来到楼下发现琪琪摔倒了，正一边哭一边往后挪，苍白的小脸上挂满泪水。
琪琪哀嚎着：“我就不该吃的……我就不该吃的！呕……”
她脚软得站不起来，艰难地爬到角落去吐了。
王鑫疑惑万分，探头朝厨房里面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瞳孔骤缩，脸色登时变得铁青，头也不回踉跄着跑向厕所，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许厌淡定的走向厨房，站在门口向内张望。
啧。
现场画面比她想象中还要恶心。
昨晚那口热气腾腾的铁锅已经消失了，炖得香喷喷的猪肉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没有脑袋的、破烂不堪却被勉强拼成人形的尸体，血流得到处都是。
尸体躺在灶台上，被开膛破肚，剔了骨头，整块躯干看上去像极了被掏空的容器，里面还残留着不少切割整齐的肉块，还有破碎的内脏。
而灶台四周散落的碗筷和汤勺，也都沾满了血迹。
他们三个昨晚，其实是从高个男人的尸体中，生生挖出了血肉，却还嚼得津津有味。
许厌皱了一下眉，走出厨房，决定之后还是吃饼干好了。
“里面是什么？”高达问。
许厌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我劝你别问，也别看。”
高达:“？？？”
他在这方面还是很信任许厌的，更何况亲眼见了琪琪和那个游客吐成那样，他才不自找麻烦。
但也有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比如那个菜鸟游客。
他见许厌看完都泰然自若的，以为没什么大不了，于是也去看了一眼。
三秒钟之后，他大喊大叫，一头扎进了厕所。
许厌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
也得亏现在还没到晚上，不然这几个傻白甜一个都逃不了。
夜色很快又降临了，没人再敢靠近厨房。
戏楼的大门被老人锁上，雪白墙壁上，那些规则没有任何变化。
只不过这一次，血的颜色仿佛又深了些。
许厌靠在二楼楼梯旁的栏杆边上玩手机，那里似乎已经成了她的固定位置。
高达和其他游客互相告知线索后走了回来:“另外两个老游客之前也看到过纸人，不过是黑脸、蓝脸和花脸的，穿着那些行头，在戏楼里不同地方撞见的，此外还在走廊看到一件戏服。”
“戏服？”许厌来了兴趣。
“对，”高达点点头，“他们说原本是飘在半空中，一眨眼就不见了。”
“是一件红色的水袖，不过他们说，那种红色并不均匀，像是……被染过的。”
至于是被什么染就不好说了。
许厌手指轻轻敲了敲栏杆。
是殷秀秀的戏服？
戏楼的灯泡突然闪了闪，“啪”的一声熄灭了。
游客们吓了一跳。
“电路老化了吧……”琪琪小心翼翼的说。
“……要是真那样就好了。”高达看着某个方向脸色发青。
戏楼里的光并未全部熄灭。
还剩下一盏，正是一楼众人对面的一个窗台那一盏。
微弱的光亮，驱不散夜里浓重的黑暗，却刚好能照出窗台的方寸之地。
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正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