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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喊冤
“知道了么？”
妧妧一言一语地说，竟是异常的镇静。
秀儿嘴唇颤着，乃至整颗心都跟着七上八下地要炸了。
她怕的很，半晌说不出话来，颤巍巍地应声。
“是，秀儿记着呢！”
妧妧点了头，再度反复叮嘱，绝不可以让母亲知道。
秀儿谨记着她的话。
主仆俩人秉烛夜谈，大致商量好对策，终是很晚才睡。
第二日一早，妧妧便先以每人三十文钱的价钱雇了四个人帮她打探事情，而后，与秀儿也一起出了去。
事情没那般简单，单单是那大理寺卿的相貌与马车的模样，她们便足足打听了三四天方有一点点结果，遑论人的行程，更是不可能给她知道。
一连几天，妧妧和丫鬟都是日出出行，日落而归，直到第九日，距她父亲问斩还有不过六日之时，事情方才有了进展。
这日正午刚过，秀儿便气喘吁吁地匆匆赶回，带来了那高官的去向。
“小姐，教教坊司！”
这是俩人第一次打探到那高官的行踪，妧妧听罢，心口要炸开了一般，立马起身，急匆匆地便赶了过去。
那教坊司乃朝廷官员消遣娱乐的风花雪月之所。
周围皆有众兵把守，一片肃穆的模样，不是普通百姓能来的地方，妧妧自是靠近不得。
她到了后，停的很远，遥遥的相望，只能听到那楼阁之中的琴瑟、琵琶，古筝等乐曲之声以及女孩子们娇滴滴的唱着的小曲儿的声音。
至于看见什么，除了极尽奢华的楼阁，剩下的，便连那馆外停着的马车，妧妧都没机会看清。
她终是寻了机会，以问路为由，上了前去，问了那官兵几句话。
或是看她是个姑娘家，那官兵本凶神恶煞地冷着脸，但出乎意料竟对她态度还不错。
妧妧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机会细细地看了那馆前停留的马车。
其中一辆，小牌上隐隐约约可辨的“大理寺”三个字，让她安了心。
离开之后，她便又小心翼翼地返回，藏在了路边儿，以丛草树木掩身，水灵灵的美目缓缓地眨着，心口“砰砰”的乱跳，纤细的双手有些许颤意。
此时此刻，若是说是不怕，肯定是假的。
她焦急，忐忑，也有诸多担忧。
等了九日方才等来这一次机会，若是把握不住，下次机会不知在何时，还来不来得及，都是未知。
是以今日，她只能成。
如此想着，她便更觉得紧迫，不知不觉间，已是满手冷汗。
这般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
天儿慢慢地暗了下去。
那馆中点起了通明灯火，夜幕降临，一股子钟鸣鼎食，骄奢荒淫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听着，便是那一直也没停歇过的姑娘们的小曲儿声都变得放浪靡靡了起来。
妧妧小脸儿烧红。
那伏在草丛边儿的玉手也是下意识往回缩了一缩。
她虽涉世不深，年龄不大，但自然不是傻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是因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极怕那高官会歇息在此，若是如此，她要等一夜么？
初秋的夜晚极凉，且今夜有些发闷，瞧着似乎还要来雨的模样，妧妧裹了裹衣服，别说是一夜，便是再等上半个时辰，她怕是都要禁不住了。
这般想着，妧妧确是有些发愁，但依旧聚精会神地朝着那楼阁望着，眼中也依旧满怀希望.......
就在这时，那馆中突然有人走了出来。
小姑娘眸光骤变，呼吸都跟着一滞，娇柔的身子一个战栗，下意识向前顷去，柔嫩的小手也不觉间颤了起来，眼睛更是直直地朝着那方向盯着。
这一行出来的人不少。
大概是两位官员，被人前簇后拥，排场极大。
教坊司中的九品奉銮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在其二人前头引路。
小姑娘远远地看着，哪个也看不大清脸，但大体瞧着，那两人一矮一高，一个身材发福，大肚便便；一个身姿峻拔，瘦削伟岸，穿的都是暗色蟒袍，上好名贵的料子。
那高个的官员很年轻，也很是打眼，相貌甚是出众，侧颜棱角分明，皮肤极白，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气度不凡。
妧妧心口狂跳，根据之前打听来的描述，知道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大理寺卿裴绍！
她压下心中悸动，控制着双股战战，慢慢地一点点起了身，等在了那高官的马车一会儿的必经之路上。
不怕，可能么？
毫不夸张的说，她体会到了心跳入口中的错觉。
而后，她亲眼看到了那男人与那另一个男人寒暄热络了一番之后，被人簇拥着上了车。
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儿煞白，冷汗自额上流下，脑中“轰隆，轰隆”的直响。
那高官身边儿的人很多，甚至还有士兵跟随。
她不知道她这一闯会有何种后果。
怕是轻则被士兵拦下推搡，怒骂后撵走；重则被乱棍毒打一顿丢弃，也是有可能的。
但即便如此，她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眼睁睁地看着马车使动驰来，事已至此，妧妧心一横，掐准了时机便冲了出去。
“冤枉！”
伴随着一声软糯娇气的高呼之声，小姑娘自树丛之中突然窜出。
一切自是让人猝不及防，万万未曾想到。
手下与士兵皆惊。
马夫一把拽住了缰绳，烈马长嘶，车身晃动。
那车中的裴绍，本正闭目养神，突发此事，随着那车身晃动，他的身子也是微微一晃。
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眸，剑眉慢慢蹙起。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外头响起了士兵的呵斥与拦截之声，一片混乱。
那声音之中夹杂着一个软软柔柔，又带着几分啜泣似的娇声。
“大人，冤枉......”
那娇声很快淹没在了士兵的呵斥之下。
而后是他贴身手下方子澄的禀报。
“大人，是个拦车喊冤的女子，已被束缚，如何处置？”
裴绍不紧不慢地正了正身子，“问她何冤之有？”
方子澄领了命后，便问了人。
“大人问你有什么冤屈？”
方子澄话音落了后，那小姑娘也是急切地说起了话。
天边儿轰隆隆的雷声与之一起响起。
男人缓缓地蹙了蹙眉。
她声音过柔，听得出来抬声大声了不少，但他一句也没听真实。
眼见着乌云密布，有大雨之势。
裴绍也没问第二遍，只道了三个字。
“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