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两人静静待了一会儿。
老人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受到反噬了？”
唐菀玥一愣。
视线下意识移向自己的左手，又后知后觉地看向老人，问：“师父，你怎么知道？”
“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受伤了，伤的不清，是左手吗？”
唐菀玥吸了吸鼻子，“是左手，不过应该没有大碍，就是会出现突然无力。”
可是老人却一下子沉了脸色，他目光阴沉地扫了一眼唐菀玥的左手，“你记不记得，你当时吃了药之后，左手突然躁动，最巅峰的时候，甚至可以作为一把利器？”
唐菀玥愣了愣，想起了自己徒手解决一片人的场景，声音变得有些犹豫：“这……有什么关系吗？”
老人叹了一口气：“我若没猜错，你这左手，以后得注意些了，药物主要沉积在你左手动脉经络，一旦遭到反噬，你左手，首当其冲是个爆发点。”
“必须注意了，再这么莽撞，以后你还碰不碰医了？”
老人说的话有些严厉，扫了唐菀玥一眼，不怒自威。
唐菀玥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老人阴阴的脸色也不敢回话。
最终没忍住，小声嘟囔了句：“我才没莽撞……”
“你说什么？”
老人声音提了几个度。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说啊，我今后一定注意，你好好休息啊。”
唐菀玥嗯嗯啊啊的应付道，一看那样子就知道没走心。
老人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两口气。
唐菀玥眯了眯眼，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那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谷里，欢声笑语，打打闹闹的生活。
唐菀玥忽然握紧了老人的手，低低道：“师父，我真的很开心。”
老人也笑了笑。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稀罕事没见过，再活一次，还是第一次遇见。”
唐菀玥笑了笑，“师父，我遇到一个人，他对我很好，你见到他，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唐菀玥万万没想到，她却设想的美好温馨的场景，竟然会破灭的那么碎…………
、
“染染呢？”
穆景辞径自推开了院长办公室门。
王轩正在查看日常病历，问言从一堆文件里抬起了头，“之前那个老人醒了，她过去了。”
穆景辞眯了眯眼，周身的冷气不自觉扩散着。
冻的王轩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窗外，“也没风啊……”
此时天刚泛蓝，天边一角揭开了一抹鱼肚白。
穆景辞心底有些不悦。
他刚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唐菀玥根本就没在睡觉。
然后他翻了翻手机，也没见唐菀玥给他发信息。
转念一想，他就来了医院，结果就听见唐菀玥居然自己一个人来了医院。
连通知都不通知他。
穆景辞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朝外走。
门“哐当”一声被大力关上。
王轩吓了一跳，瞪了一眼穆景辞离去的方向，嘟囔道：“这又是犯什么病呢……”
穆景辞到的时候，发现唐菀玥并没在病房。
他手脚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唐菀玥对他说起这位老人时，语气间的怀念与敬重很明显。
这是教导染染终身的师父。
也是他的师父。
不知道为什么，穆景辞心底竟然会出现一丝紧张感。
就、像是那种面见家长时的无措……
穆景辞扶了扶额，侧身靠在墙壁上，双手滑进真衣兜里，闭了闭眼。
忽然，一道声音从里面传了来。
“外面什么人？”
好敏锐的洞察力！
穆景辞心底惊了惊。
也没办法当个隐形人了，他下意识整理了整理衣袖，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打开了门。
“您好。”
穆景辞恭敬地道。
这要是让王轩看到，眼珠子估计都能掉出来。
穆大少爷是谁啊…帝都太子爷啊！帝都里横着走的主儿，什么时候这么恭敬地对别人说过话，从来都是别人巴不得靠过来谄言媚语。
老人并不吃他这一套，“你在外面鬼鬼祟祟干什么？”
穆景辞：“……”
他不过就是静了静心，怎么就成了谄言媚语了……
“我来找染染。”
染染？
老人眯了眯眼，看了穆景辞半晌，忽然道：“你就是染染口中的男朋友？”
穆景辞听唐菀玥居然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心底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显一分一毫，端着道：“是，您好，初次见面，我是穆景辞。”
“给我把床摇起来。”
老人不喜欢这么低跟别人说话。
“好”，他边摇床边道：“您身体感觉好点了吗？”
老人话语没什么温度：“死不了。”
穆景辞：“……”
“那……染染呢？”
“你自己不会看？”
穆景辞：“……”
他看出来了，这是看他不顺眼。
可不是不顺眼吗！
老人回想起唐菀玥对他介绍这个小男朋友的时候，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下来。
那眼神，都揉了蜜一般。
那感觉就像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大白菜，被拱了不说，连根都拔走了。
他能开心的起来么！
穆景辞抿了抿唇，没再开口说话，打算静静等着唐菀玥来。
反正说话也是被怼。
老人看他这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瞪了穆景辞两眼。
不就长的帅了点吗？
染染怎么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当时谷里那么多师兄弟，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帅的有形的，也没见唐菀玥动过心。
“你是做什么的？”
穆景辞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斟酌了一下，才答：“经商的。”
这个回答挺好吧？
经商，能挣钱还时间自由……
可是谁知，老人狠狠地又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们这些商人，肤浅的不得了，还什么，女子就得在家相夫教子，竟是些迂腐观念。”
穆景辞一惊，赶忙解释道：“我不会这样的，您放心，染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是她的后盾，她开心我就开心。”
老人凝眸打量了穆景辞两瞬，看得出来穆景辞是真心实意说这话的。
心底的郁气微微平了平，连带着语气，都缓和了不少：“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