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没有旁人，只有严暮安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半个身子陷进去，露在外面的脸晦暗不明，他手里握着酒杯，漫不经心地摇晃着半杯橙黄色的液体。
四处散落着酒瓶，秦卿卿大略扫了一眼，都是价值不菲的高度数洋酒。
听见她的脚步声，严暮安抬起头，他身上的衬衫在下午的聚会中皱皱巴巴的，男人扯了扯衣领，冲秦卿卿招手，“到这来，喝一杯。”
姿态风流，语气带着隐秘的渴望，他喝醉了。
秦卿卿克制地站到他面前，“你到底为什么把我困在这儿？”
“你猜呢？”
严暮安喝光杯中酒，干脆扔了杯子，勾起旁边的酒瓶。他曲起一只腿，踩在沙发上，姿态不羁。
白悬喝酒给她的感觉是风流，而严暮安只有轻浮，甚至想起他平日里的温雅表象，这种表里不一的小人行径让秦卿卿又开始反胃。
严暮安：“怎么不说话？”
他很有兴趣的样子，噙着笑，视线落在秦卿卿的脸上，又顺着她的脖颈游移向下，在腰间转了一圈，复又回转。
是啊，她在他的地盘上，完完全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管怎么挣扎都只是在娱乐他，他怎么能不愉悦呢。
秦卿卿说：“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你喜欢我，你从始至终都喜欢我。”
她目光灼灼，却满是厌烦，“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法治社会，囚禁文学什么的，已经不现实了，你也关不了我多久，何必呢？”
严暮安起身向她走过来，指尖在扶手跳跃着划过，像是在弹钢琴。
“喜欢你？”
他一走近，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扑鼻而来。
秦卿卿皱起了眉。
随着男人身体的迫近，她被迫后退，直到背抵住椅子边缘，退无可退。
“喂。”严暮安突然出声吓唬她。
男人猛地身子前倾，他的脸在她的视线里迅速放大，带着一抹古怪的微笑，鼻尖险险地擦过她的，秦卿卿心猛地一跳，脚不自觉地抬起来想逃走。
这个瞬间，严暮安又站直，伸脚绊了她一下，同时又冲她伸手，只要她愿意抓住他的手，就不会跌倒。
秦卿卿失去了平衡，腰肢后折，手臂虚空摆了两下，硬生生地站住了。
严暮安夸赞：“好腰。”
她“啪”地打开他的手，冷着脸骂道：“变态。”
“变态？你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乐趣。”
“从女人身上找乐趣？你原来就这点本事。”
严暮安不置一词。
他回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大步折返过来，大手紧紧地钳制住秦卿卿的肩膀，将她踉跄地拖着扔进他先前坐的沙发里。
严暮安哑着嗓子，凑近她：“就坐这儿，陪我喝几杯，一边喝一边聊。”
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此刻的严暮安给秦卿卿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她忍着想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下颌扬起，“你想喝酒找你的朋友们去。”
他挑了一下眉，就着俯身的姿势，坐在她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严暮安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秦卿卿僵直了身子。
“卿卿，我过的也不容易，你只能看到我表面上光鲜亮丽，可谁能看见我经历的痛苦。我父亲，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可从我记事起，他就在外面花天酒地，换女人比衣服还勤。更有意思的是，他大概太自豪于自己的生殖能力了，私生子生了一个又一个，我从小活得还不如一个普通家庭的小孩儿。”
“一开始我父亲还有一个更喜欢的儿子，比我大两岁，他不喜欢我，所以就让我父亲把我送出国留学……我在国外，是流放。”
“我不知道我生来有什么意义？直到我发现，人心的奇妙，我可以通过控制一个人对我的情感，让她生，让她死。”
他从她的肩膀往下滑，顺着纤瘦的手臂，一直滑落到她的指尖，然后轻佻地捏了捏。
“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好吗？有一个人，她的喜怒哀乐，甚至生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这世上还有什么更有趣的事呢？以至于后来我父亲后来查出那个儿子不是他亲生的，把我接回国，我还觉得有点无聊。”
有一种巨大的愤懑直冲上秦卿卿的胸口，她险些跳起来，可是肩膀上温热的手掌，压迫似地按了下来。
她的声音因怒火而微微颤抖，“可是你的悲惨，你的阴影，要用别人的痛苦来买单吗？要刘思羽来买单吗？要我来买单吗？凭什么！”
“你又凭什么质问我呢？”他似笑非笑，“我伤害过很多人，但是唯独面对你时，总是心软几分。”
“大可不必。”
他口中的心软，大概就是藏在严覆的身后，让他做自己的提线木偶，再看着自己徘徊囫囵，再假意出手相助，从而得到乐趣。
本质上，他跟严覆并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严覆更加没脑子罢了，聪明的变态，也只是变态。
严暮安一把抓起她抵在自己身前，捏着她的喉咙，视线危险地靠近，“是啊，不必……你不上钩，无论我做什么，你好像都只有警惕，白悬真的就这么好？”
她咳嗽了起来，眼角殷红，“跟你相比，白悬就是天使，而你连下地狱都不配。”
“你都在我手心里了，为什么就不能说些我想听的话呢？”
严暮安轻笑了一声，忽然，他捞起酒瓶反身将她按倒，好整以暇地抬起手。
橙黄色的酒液倾泻，一半倒进她的嘴里，强迫着她下咽，一半顺着她的嘴角倾斜而下，没进她的衣服里。
男人眸光暗下来，俯身，唇齿吮在她的脖颈，指尖拂在她的侧颈上，恶劣地掐弄。
她像是搁浅的鱼，拼命地挣扎着。
被灌了第三瓶威士忌的时候，仅剩一丝清明，秦卿卿想，不能这样了，她不能激怒严暮安。
“严暮安，你放开我。”
她看着天花板璀璨的吊灯，声音没有丝毫情绪：“不就是喝酒吗，我陪你喝就是了，你想怎么喝，我给你倒酒行吗？”
实在不行，喂他喝都可以，只要他不会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她才是最珍贵的，面子不是。
这一晚怎么过去的她不知道，秦卿卿只觉得自己特别难受，有那么几次，她觉得她甚至快要死了。
可能是酒精还没有过去，秦卿卿整个白天都昏昏沉沉，上午还吐了两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