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淩:“你们之前也帮助了我。肖渌他很珍视和你的情义，他一直束发所用的那根烟雾色发带是不是与你有联系？”
“是以前肖渌生辰时我送给他的。”昌涯不解水清淩何以有此一问。
“我就猜可能是与你有关的物什。”
“是怎么了吗？”昌涯问。
“那根发带肖渌一直用着，即使已经不那么新了，曾经有一次肖渌沐浴时取下了发带，我看见发带有些破损之处，就想着买一条新的给肖渌，旧的我也不好擅自丢了，想着缝补后再给肖渌。肖渌不见发带后很是着急，他受重伤时都不会表露出痛苦之色，我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不安的情状，还因我擅自对发带缝补而生了我的气，他是真的生气了，虽然肖渌没有责怪于我，但他冷淡下来的气息便表示了他的不开心，他也没有用我送他的新发带。当时我就在想能让肖渌如此珍视的物什，定是对他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水清淩定睛看向昌涯。
昌涯听后心底涌上一股暖流，他之前觉得岑肖渌走的无牵无挂，什么也没有带走，对他们这个家是没有留恋的，现在想来全然是他错了，几年的相处，又怎么会没有丝毫感情呢？
“还有。”水清淩接着道，“肖渌常常会在一个小摊贩前驻足，那是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但肖渌却不是买来要自己吃的……”
水清淩说了很多的小细节，这些细节无不都能看得见昌涯的影子。
水清淩认真道:“昌涯，你能感受到肖渌的情感吗？他对你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我……”昌涯低敛下头。岑肖渌对他不一般，如今细细想来，他的心也时常因岑肖渌的一举一动而受牵动，他很在意岑肖渌的看法，在意他的一切……那他对岑肖渌的感情呢？
水清淩释然一笑:“该说的我也说了，昌涯，你刚刚脱险，好生休养，我也就不久留了。”
“那清淩，我送你出门。”
送走水清淩后重新回来了，昌淮收拾好后给昌涯房内端来了一碗蜂蜜水。
“昌涯哥，我给你泡了一碗蜂蜜水，你喝完后先睡会儿吧。”
“好。”
“水姑娘找你说什么了？”昌淮给昌涯铺好被褥。
“说了些肖渌的事……”
……
昌涯倦得很了，这一觉感觉睡了好久好久，等他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到酉时了。
“阿涯哥，你醒了吗？”门外响起了一道清透的女声，带着点口音。
阿涯哥？还没等昌涯反应过来，门外之人已经急迫地推开了门。绑着两条长辫的姑娘端着水盆闯了进来。
他将水盆放在洗手架上，跑到床边坐下来，激动地看着昌涯:“刚刚我在门口就听到了房内有动静，阿涯哥，你可算醒了！”
“沇柔？”眼前这位姑娘竟是多年未见的沇柔，沇柔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就是换上了一身当地的服饰，长成后的气质柔和了很多，却也还是透着一股率性的灵动。
也是了，壶野和乐琅什都在这边，沇柔也在这里并不奇怪。
沇柔的眼珠盈着一层水光:“阿涯哥，我好想你！你都没有回戈青里看我？”
沇柔还是如当初一般的热情，昌涯依然招架不住。
“水镇离戈青里路途遥远，我也没有碰上合适的时间。”昌涯掀开被，从床上下来，转移话题问沇柔，“你近来怎么样？可还好？”
沇柔亦步亦趋地跟着昌涯:“我都挺好的，就是一直见不到你。阿涯哥，你知道吗？琅什哥离开戈青里后，我阿哥就跟丢了魂一样，不顾阿娘阻拦一定要去找琅什哥，阿哥走后，戈青里也没人能陪我玩了，每一天的日子都过的无比漫长，可没劲了。阿哥会给家里来信，我就是看阿哥在信里提到你，才求阿娘让我去京城找阿哥。琅什哥他们告诉我，等等就可以见到你，可我一等就等了好久，阿涯哥，我都不知道你是遇险了，阿哥没告诉我，不然我肯定会跟着阿哥去救你的。”
昌涯简单洗了把脸，收拾了自己，带着沇柔往外走:“壶野也是不想你跟着一起挂心我的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就受了点小伤。”
“阿涯哥，疼吗？”沇柔轻轻碰了下昌涯的肩头，眉头纠在一起。
“已经不疼了。”
昌涯和沇柔来到了院子里，两人边走边逛着。
昌涯问道:“沇柔，京城和戈青里的风光人情很不相同，你既然过来了京城，有好好观赏游览过吗？”
谈到这，沇柔的眼睛也亮了:“我还不曾好好游览过呢，来这边就光顾着一心想见你了，阿涯哥，之后等你伤情好了，我们一起游览这滕阳城的风光好不好？”
沇柔满眼都是期待。
都已经这般年岁了，一个姑娘家对他这般热情昌涯还是能体味出一些不一样的心思的，只是他无法回应。
“沇柔，我……”
“昌涯？”
昌涯回头，发现是岑肖渌回来了。
沇柔只当昌涯是同意了，开心地抱了他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阿哥要来接我了，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沇柔离开，岑肖渌才朝他走过来。
“肖涟呢？”昌涯关心问道。
岑肖渌摇摇头，神情很是疲惫:“没找到。”
“那我们再接着找，一定能找到肖涟的。”
“嗯，琅什那边也一直在派人搜索，等明天再看看消息。只是暂时迷路倒没有大碍，只要不被破灵会那边的人发现……”
“会没事的。”昌涯安抚道。
……
用过晚膳后，岑肖渌送昌涯回了房间。
“你尚有伤在身，肖涟的事情就不要再忧心了，有我盯着，你今晚好好睡一觉。”
看着岑肖渌转身要离开，昌涯往前迈了一小步，冲动之下牵住了岑肖渌的手，看着他问道:“能留下吗？我有些话想问你。”
岑肖渌看向两人相握的手，昌涯脸皮薄，像烫着了般随即给松开了。
“可以。”
两人在桌旁坐下，昌涯酝酿着刚要开口，岑肖渌先说话了。
“涯儿，有一些事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没事，我也能理解那些事你不说的原因。”
“惠尼大师那边……”
昌涯本想说水清淩已经找过他了，不想岑肖渌说的是另一件事。
“我是过来滕阳城后，惠尼大师找上我才与我说了有关于我们两类人自古联系的渊源，这件事情也与我的家事有关……”
“啊？”昌涯以为岑肖渌要提的是他消失那两年间的事。
听岑肖渌说完后，昌涯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也听仇末鹘跟我说过，有那么点出入，在他的讲述中如你们一类的人是完全审判的一方，我们是被驱逐，不被接纳的。”
“并不尽然，我们虽然看似是互相对立矛盾的，但也是联系最深的，就像我在你身边能缓解你受到强刺激的情绪波动一样，只要我们两类人不互相忌惮，是可以共存的。涯儿，我爹娘保护了你，是他们做出的选择，我的选择如我爹娘一样。”
面对如此认真的岑肖渌，昌涯的心渐渐被填满了。
“无论之后事态如何变化，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边。”
这是昌涯发自心底的承诺。
“所以那根梵带才如此重要？我记得仇末鹘曾试探过我，问我可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特殊之物，想来便是这根梵带了，他也想要。”昌涯回忆道。
“梵带是我爹交由我的我脉镇宝，不容有失，惠尼大师是信得过的人，现下将梵带交由他保管是最好的了，还可以转移开旁人的目光。”
“是。”昌涯也赞同，他瞧了岑肖渌一眼，“说到这个，你如何就放心将这么贵重的物品交给我了，我可还记得最初我是碰不得的。”
昌涯就想看岑肖渌要如何回答。
岑肖渌避开目光掩唇轻咳了声:“梵带乃爹娘给我的家族之物。”
“我知道，所以是什么意思呢？”昌涯追问。
“是……”岑肖渌出其不意，“我觉得爹娘会喜欢你。”
昌涯生生被岑肖渌说羞窘了，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我还有一事想问你。”
“什么？”岑肖渌将昌涯的情状都收在眼里。
“是乐琅什的事。”岔开这个话题，昌涯便自然许多了，“乐琅什为何会是晏王殿下？”
“此事说来话长……”
岑肖渌同昌涯慢慢讲完了有关于乐琅什的事。
“事情便是如此。”
“你是说你们两有共同的师父？”听到这个事实，昌涯果然还是十分在意。
“是，吾师为黄涘，我的身手便是他教会与我的，揠晏也是他留存在琅什那里托付与我的。”
“你一开始同我一起去戈青里不是为了陪我去找大头娃娃，而是为了去见乐琅什吗？”
“我想陪你去找大头娃娃，师父也不会放心你一个人过去的，我也确实受到过指引去往戈青里，师父也特让我带上了一封信，是给格哀大巫的，所以无论如何，戈青里都是会过去的。”
“爷爷还联系了格哀大巫？”昌涯想了想，那时他并不知道爷爷和破灵会之前的往事。
“破灵会始终是一个隐患，师父亦心知肚明，必要时格哀大巫也会是我们的助益。”
昌涯才感觉到以前他被保护的多好。
“那……你还有一个师父，乐琅什便也是你的师兄了？”昌涯的手指不自觉地点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