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永夜正在茶室内与几位上仙叙旧呢，突然一声爆炸就响了起来。
“这个气息是……”
无垢看了一眼永夜，露出了一个富有深意的笑容。
感受到熟人的到来，永夜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似乎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
“既然是老朋友来了，那我出去见见好了。”永夜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扭了扭手腕，“毕竟他来的目的，应该也是见我吧。”
说罢，不等几人再说什么，永夜身上浮现起了淡金色光芒，下一秒整个人就消失在了茶室中，无垢与四位上仙生怕出事情，纷纷起身跟了出去，刚来到天空中，就发现永夜已经与来者碰上面了，不仅如此，因为刚刚那一道爆炸的缘故，已经有不少弟子围了过来。而此时前来谷内拜访的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无心。
只不过此时的无心模样已然大变，几处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可以清晰地看到表面的纹路，永夜知道那不是神力纹路，只是巨神族的一种秘法，也可以提升不少的力量，看来无心这段时间的历练获得了不少的机缘啊。
“好久不见了，师兄。”永夜双手插在裤袋中，微笑着叙旧道，“看得出来你变了不少啊。”
“你也一样。”无心冷冷说道，“也变了不少。”
一段对话结束，二人一时间都沉默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那个好像是无心师兄吧？”
“应该没错，他怎么回来了？”
“按你们这样说，难道对面的那个是无忧师兄？”
听着周围弟子与长老的讨论声，无心的注意力却没有一瞬从永夜的身上移开，只见他眉头一皱，看着永夜的眼睛，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哈，你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了。”永夜摇头失笑道，“只不过是想让它一直待在这个星域而已。”
“你要离开这里了？”
“嗯，这本来就是最适合我的结局了。”永夜释然一笑，“出生在这一片星域的永夜已经死了。”
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无心低声说道：“希望这是你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小孩子耍脾气。”
这一番质问是在问永夜的真心，让他不由得问了自己一句：“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获得了力量后的永夜又一次被自己的同族当作了异类，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派出斥候去试探他，让他感觉自己又一次地回到了童年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只不过这一次，没有那名叫“恒月”的少女来拯救他了。
当别人对自己的称呼变成了“天帝陛下”，眼中皆数带着不自然的恐惧与敬畏，那时候永夜就知道了，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当然，我已经过了耍脾气的年龄了。”永夜回答道，“此次回来，也只是为了归还本命玉牌而已。”
本命玉牌，仙界众仙的身份证明，一般是由自己的师尊亲自赐予的，终身陪伴着仙族，一同晋升，一同消亡，然而此刻永夜却说要将玉牌送还，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放弃这一身份的打算了。
眼中闪过一瞬的震惊，可当无心再一次望向永夜的时候，他似乎又明白了一切。
重新拥有力量的天帝，却失去了这二十年来获得的一切，这究竟是怎样一种令人绝望的体验啊。
“唉……”
无心幽幽叹息一声，拔出了背后的无心剑，直直地指向了永夜，“我不会让你走的，更不会让你放弃你用了那么多心血打造的这一切！”
感受到了拂在脸上的凌厉剑意，永夜乐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兄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向自己挥剑。
“收回刚刚的话，师兄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根筋。”
叮——
一把纯金色的长剑从永夜的手中凝聚而出，他已经举不起真正的剑了，但这样凝聚出一把剑玩玩还是可以的。
“是啊，或许我们一直都没变过。”无心似是在对自己说一样，“又或者，这才是真实的我们。”
咻咻——
两道炫光撞在了一起，面对世人眼中不可战胜的天帝，无心没有丝毫惧意，一往无前地撞向了永夜，这就是无心上仙，是不会弱于无忧的强者。
砰——
一声闷响，永夜竟然被无心剑拍飞了出来，手上的剑也直接碎开了。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无心气喘吁吁地笑道，“你的眼睛，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可有可无！”
“呵。”
冷笑一声，永夜甩了甩自己被震得发抖的手，说道：“厉害啊师兄，刚刚这一套剑法已经有半步永恒境的威势了。”
耗去了大半力量，才发出了被永夜认可的一击，欣喜的同时，无心又有些感慨，他们和永夜真的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似乎是玩够了，永夜抬起右手指着天，将自己的金色神力放出，渲染了头顶的一片天空。
“吾既非神族，也非魔族，更非仙族。”永夜嘴巴轻启，如诵神谕，“然吾所行之途，皆为正道，吾所愿之事，皆为正义！”
金光如雨般洒下，将无心压向了地面，也给出了仙族众仙一个完整的答复……
他累了，但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做的一切是否正义，这本来就不需要答案。
“果然，你这家伙也一直没变啊……”
无心的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看着迎面而来的金光，他张开了双臂，微笑着被它吞噬。
从永夜动真格的那一刻起，战局就已经没了悬念，但好在，大家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金光持续了三炷香的时间，直到看到地面上的大坑，众仙才如梦方醒。
“师兄！”
无垢惊呼一声连忙落到了地面上，去检查无心的伤势，永夜还是有所留手的，并没有一招将无心直接打废，而是将他的神力耗尽了，因此无心看着输得很惨，但其实并没有受多大的伤。
“咳咳，我没事。”无心被无垢扶着坐了起来，“无忧那家伙呢？揍完我就跑了？”
转头一看，果然刚刚还在的永夜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关键连气息都追踪不到了，说明确实已经跑远了。
“师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啊？！”无垢焦急地寻找着，生怕永夜一时冲动干出了什么事。
鸣鸾倒是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某个方向，呢喃道：“如果说有什么地方无忧一定要去一趟的话，那就只有……”
不等鸣鸾说完，几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剑窟！”
正如众仙猜测的那样，永夜此时已经来到了无忧峰的剑窟前，看着那熟悉的招牌，他一时间有些出神了。
“潇潇……”
以前每一次他回谷的时候，潇潇就会提前站在剑窟外微笑着等待永夜归来，哪怕到了今天，往日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只可惜，伊人已逝。
收拾好心情，永夜将双手贴上了大门的表面，随着一阵蓝色的纹路亮起，永夜转眼间就来到了剑窟的内部，与往日那扑面而来的热情不同，今日的剑窟有些冷清，所有器灵此时都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远远地看着永夜却没有一人靠近，仿佛这一刻永夜成为了她们眼中的陌生人。啊不，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被她们这样看待。
永夜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踩在地面上，他没有辩解什么，只是默默走到了阶梯上，转身看向了面前的器灵们，俯下了自己的身子，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那一刻，所有器灵的眼眶都红了，统一地向着永夜的方向弯腰鞠躬，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