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车在雨里如沧海一栗,随时有侧翻被冲走的可能。
任鹏的脚踩在刹车上,两手死死把住方向盘,眼睛盯住前方、早已经看不清的路面。
不过一会儿,他额头上就冒出汗珠。
我也不敢乱动,一手抓住车顶拉手,另一只手拽紧安全带,心都悬到嗓子眼,随时有跳出来的可能。
车子好不容易到山下,水瞬间上漫,淹住半个轮胎。
多亏燕云闲当时买车,选了款底盘高的,不然现在我们就可以当船开。
车子趟着奔波的雨水,艰难地到了王维住的医院。
我按罗静给的信息,直冲楼上病房。
里面是空的。
到护士站一问,说他已经拉到楼下。
“楼下?是又去抢救了吗?”我急急问,脸上的雨水还在往下滴,不小心蒙了眼。
护士在室里,眼睛竟然也是湿的。
她摇头,“不是,去太平间了。”
我手里的伞“啪”一下掉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任鹏拉起我就走。
医院的太平间在最底层,电梯直达。
电梯门一开,立刻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阴冷,还有哭声从里面传出来。
电梯口和过道里的灯都很亮,但就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们走的很快,身后拖着一串湿湿的脚印。
寻着哭声,很快就到了一间房的门口。
从门上的玻璃孔,看到里面站着好几个人。
一个妇人哭的嗓子都哑了,手仍紧紧抓住病床,身子也扑到床上。
两个护士站在病床两侧,无奈看着她,轻声相劝。
妇人身边,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有些脸熟,也在默默垂泪。
一个小女孩儿,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全是泪水。
他们都在哭。
而床上被白布盖着的那个,一动不动。
我快速从包里拿出一张符,在手里搓了一下后,捂到眼上。
片刻,将符拿下,太平间里的人顿时就多了起来。
除了站在病床边的,还有好些个吊在半空,靠在墙角,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看热闹的。
我快速扫了一遍,里面根本没有王维。
这事不对。
人死三日,魂魄是不会离体太远,一般来说家里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都会知道。
这是给死者一个缓冲,告别的时间。
而且王维年纪很轻,死的又很蹊跷,我敢断定,阴差肯定不会来接引他。
那他的阴灵去哪儿了?
折身就回,一边走,一边到处看。
任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着我也回到电梯,“怎么了,你不是来看他的?”
“是,但这里没他。”
他的脸皱了一下,看我的眼神里已有担忧。
但我这时候脑子清醒的很,连之前的慌张害怕都没了。
反过来安慰他,“我说的是王维的魂,他不在这里。”
“那你这是……”
“上去找找。”
我们重新回到病房,里面空荡如旧,并无半点王维的痕迹。
“会去哪里?”我拿起手机看时间。
从我接到他电话,到我们赶到医院,也不过一个多小时。
尸体都是刚推进太平间,说明他死的时间并不长。
任鹏在旁边自语,“会不会在急救室,他死前没准抢救过,所以最后一站很可能是那里。”
我们对视一眼,快速回到护士站。
护士向我们摇头,“没去抢救室,他事发紧急,当时医生都赶到病房抢救了,但还是晚了。”
又说,“他的情况本来就不好,病危通知下午就给家属了,医院也建议他们把人拉回去,可是家里人不肯。”
我们彻底没招了。
站在病房走廊里,感觉心都是凉的。
身上淋透的衣服,湿嗒嗒趴在身上,异常难受。
走廊尽头,一个病房的门突然打开,病人趿拖鞋揉眼睛,往一旁的厕所里去。
刚推开门,一个黑影随之闪出。
病人立住,在门口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