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靖王府书房静谧非常，程知砚坐在棋盘前，手执一黑子，与对面男子对弈。
棋盘内厮杀正烈，白色几乎被蚕食殆尽，几次来回之后，男子放下手中白子，轻摇折扇，一双狐狸眼微微挑起，“罢了罢了，我认输。”
男子随后脸上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意有所指道：“你最近倒是凶狠得厉害。”
程知砚同样放下白子，神色淡漠，轻轻将他的试探瞥了去，“明明是你心不在焉。”
“南楚的事情，如何了？”
顾昭起身，一身火红的衣裳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显妖冶鬼魅，他轻轻捋了下长发，“本公子出马，定是马到成功。”
“不出意外，南楚定会派使团进京。”
“好。”程知砚神色淡淡，在烛火的映衬下，他的侧颜如同打了蜡一般，眸光晦暗莫深。
顾昭见他这般，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笑着道：“听说，临安山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程知砚抬眸看他，顾昭眼角微挑，，“就这点小事你还想瞒我？”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程知砚收回视线，骨节分明的手将白子一个个拾回。
顾昭见他这般，忽然来了些兴致，凑到他跟前，“就是听说，这发现的人，很不一般。”
程知砚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语气淡漠道：“有何不一般？”
“这得问你。”顾昭摇着个扇子，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些许的玩味。
“宁国侯府，明珠郡主，我以前倒没发现，这女子竟这般厉害。”顾昭眸光流转，脸上添了些严肃，“看来我这天机阁，是看走眼了。”
“连我这天机阁在暗中调查她，都被发现，实力不容小觑呀。”
“你不但让她察觉，还让平王也察觉。”程知砚语气添了些冷意，“你为何要将此消息泄露出去。”
顾昭轻声笑道：“华京这潭水，看似平静无澜，实则暗流汹涌，想要完成大业，自然是要将这潭水搅浑。”
“宁国侯府军权在握，太子及平王想的眼红，可他们却从不涉党争，如今有个明珠郡主想要主动卷进来，那这潭水，由她来搅浑，倒不失为一次良机。”
程知砚食指轻叩桌面，眸光深邃而幽暗，“此事，先不要将宁国侯府牵扯进来。”
顾昭一听这话，乐得一笑，用折扇指向他的心，“是你不想把明珠郡主牵扯进来吧。”
程知砚对他的试探避而不答，“和她的谋划，不宜让人察觉，否则一子走错，满盘皆输。”
顾昭淡淡道：“我知道啊，所以，我只是散布了调查她的消息，并未有任何举措，至于明珠郡主能不能抓住这个机遇，或者避得过太子或平王的调查，全靠她自己。”
“希望这位明珠郡主，不会令我失望。”顾昭漫不经心的神情中，总算透露出了些许的深沉。
程知砚却是微微皱眉，刚想开口说话，便听到门被敲了几下，黎帧随之进来。
“殿下、顾公子。”黎帧手上拿了个竹筒，递给程知砚，“殿下，郡主派人送来的消息。”
程知砚接过竹筒时，顾昭早已慢悠悠踱到了他身后，见他将信取出竹筒时，伸手夺过，嘴上念念有词，“明日戌时一刻，城郊北楼，清澜。”
“啧啧啧，大晚上约你见面，想干什么呢？”
程知砚眉头微皱，“顾昭。”
顾昭啧了一下，将信递回给他，“小气。”
程知砚扫了一眼后，将信收起，淡淡道：“给郡主回话，必到。”
黎帧低头应下，走之前看了一眼顾昭，顾昭捕捉到，顿时一扇子敲在他肩上，“你这是什么眼神。”
黎帧挨了他一扇子，瞪了他一眼，“顾公子人不正，思想也歪。”
“殿下与郡主，才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顾昭一听顿时乐了，“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又知道是什么样。”
“你跟在你殿下身边多年，可猜透了他的心思？”
黎帧被他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总之，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自己带回来的姑娘都还没处理好，还有心思管殿下的事，我看你就是闲的慌！”
黎帧一股脑说完后，怕是被他打一般，急忙跑走，气得顾昭指着他的背影骂道：“好小子，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他骂完又回头看程知砚，“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下属，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程知砚对于他们的闹剧视而不见，“你把人带回来，有什么打算？”
顾昭一提到这事，脑子顿时痛了，扇子抵住额头，“还能怎么办，先养着呗。”
“别看她还是个丫头，杀起人来毫不手软，是某些组织培养出来的杀人工具。若是可以，我想把她留在你身边，你若是有事，可让她去。”
顾昭说着，突然神色一凌，“但绝对不能让她做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