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赫巴鲁的呼吸这才平顺了不少，他肺叶以及五脏六腑内的血液倒灌了出来，他深呼吸许久，才张开了嘴巴。
贺南絮见识过太多人类的死亡，明白那是濒死之前的潮状呼吸，越汹涌越危险。
她急忙将嘴唇凑近凤路雪的耳朵：“回光返照，命不久矣，你想问什么，赶紧开口。”
“好。”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凤路雪看了看苏赫巴鲁。
“大单于，我爹究竟是你们鞑靼人杀害的还是先帝？”这个问题是个未解之谜，他已经追索了很久。
“先帝。”肯定的答复耗尽了苏赫巴鲁的力量，他耷拉着眼皮，又道：“令尊和我苏赫是、是一对儿好巴郎。”
贺南絮急忙解释，“在蒙语中，“巴郎”就是好兄弟。”
“靖王以令尊名义下了挑战书给我，我单于怎么可能被蛊惑，我们前一日见面还相谈甚欢，第二日靖王就率了千军万马，在你爹爹回城的路上阻击了他。那我单于我大醉酩酊，等我到芙蓉关已是下午，我只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人都是你爹爹的左膀右臂，他们都被残忍的屠戮了。”
这一段血雨腥风的历史已过去了二十二年，那时的苏赫巴鲁正值血气方刚的青春，他心里头的阳刚之气告诉他应该率草原人去给皇上出头，但同时也明白如今的靖王已权势滔天，他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二来，此事无人亲眼目睹，他苏赫巴鲁挥师南下显得出师无名，反而还会成中原老百姓的公敌。
思之再三，因此苏赫巴鲁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二十二年，我一直在等你，你……”苏赫巴鲁一把抓住了凤路雪的手。
“你终于到了，如今这个秘密我亲口告诉你，凤路雪，不可怀疑，就是靖王杀了令尊。”
听到这里，凤路雪心如死灰。
他效忠的朝廷和皇族居然是这么一张狰狞的嘴脸。
“我知道了，谢谢你。”凤路雪看向那双眼。
此刻苏赫巴鲁默然点点头，喉管内的血一寸一寸脉冲，“报、报仇啊，不能让你爹爹就这么稀里糊涂被、被杀了，凤路雪。”
苏赫巴鲁再也不能说话了，全身的力量似乎都集中在了手掌。
“是，是。”凤路雪用力点头。
就在此刻，贺南絮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心啊，王爷！”贺南絮急忙提醒，但为时已晚，一枚箭簇已射了过来。
苏赫巴鲁强支支离破碎的身体，挡在了凤路雪面前，但听苏赫巴鲁闷哼一声，委顿在了凤路雪面前。
但另外一根雕翎箭已射中了凤路雪的心脏。
阴魂不散的狼王再一次到了。
亦或者说，狼王始终蹑足潜踪跟在背后，做好了伺机而动的准备。
“此二人杀害了大单于，刚刚凤路雪亲口承认那纵火之人是自己安排的，如今证据确凿犹如板上钉钉，这娘们是凤路雪的枕边人，说不得要带走给大单于殉葬了，带走。”
“你杀了他。”贺南絮看了看凤路雪。
这一次他不会这么幸运了，老天的好运气不会乐此不疲眷顾一人。
“你们杀了大单于，罪无可赦，此乃一报还一报，什么杀了不杀，真是岂有此理，带走。”狼王冷怒，一群侍卫再一次将贺南絮控制住了，大家将她五花大绑。
至于凤路雪，这群人似乎对他的尸体不感兴趣。
贺南絮被带走了，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