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被诅咒的血脉
上衫源治面不改色，依然举杯微笑。但王影的余光看到，他的大拇指微微推动了腰间绑着的天丛云。
“上衫家与山口组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王影问道：“为什么上衫家的女儿会成为一个黑帮头子。”
“因为山口组的起源，是战国时代统治关东的山内上衫家族，它是上衫家族的分支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经过整合，流落在外的分家。”
“如果把上衫家比做君王的话，山口组就是一支王下的最强大的军队。君王下达生杀予夺的谕令，军队则是拥有去执行生杀予夺的权利。”
“至于天皇……”上衫源治晃动酒杯，晶莹的酒液中，倒映着一双酝酿风暴的鸳鸯瞳：“天皇就只是天皇而已，那只是一张徒有其表，空空如也的王座。谁坐都可以，你来坐，也没问题。”
“和我说这些，真的没有问题吗？”王影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上衫源治灭口，然后丢到东京湾里喂鱼。
“知道的人并不少，而且也迟早会成为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告诉你也无妨。”上衫源治的语气平淡，但王影能够听到在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浪潮。
“说得好，不愧是上衫家，不愧是山口组。”奥古斯都用力地和上杉源治碰杯，杯壁发出的悲鸣声让王影觉得这个杯子下一秒就会化为齑粉。“比起意大利那些走私军火，贩卖毒品，烧杀劫掠的黑手党畜牲，山口组简直就像是日本的守护神。”
“守护神可不敢当。”上杉源治微笑道：“毕竟守护神这个位置，已经另有其人。”
“鸦天狗？”
本家大厨手里的本烧厨刀哐当一声掉落在铁板上，空气沉重的像是烧瓷盘子里那堆粘稠的黄唇鱼胶，只剩下烤肉的滋滋声与寿喜锅的咕嘟咕嘟冒着的水泡。
“如果不是因为你弱小到会死于我之徒手的话，我甚至会觉得一直在引导话题走向的你，是天狼的人。”
过了一会，上衫源治重新举起酒杯，本家大厨的厨刀重新落在了帝王鲑上。
王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上衫源治。
“开个玩笑而已，不要紧张。”上衫源治抿了一口酒液：“其实一个人是不是天狼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与强大或者是弱小无关，天狼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他们必须佩戴十字形状的配饰。很奇怪吧，一个行走于黑暗之中，竭力去隐藏自身存在的组织，同时却又在昭告天下，他们属于天狼。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些事情。”
“什么事情？”王影下意识地问道。
“天狼这个组织，是不是和血族有什么过节呢？”
上杉源治意有所指的言辞和意味深长的眼神，让王影惊出了一身冷汗。
……
因为从望月泷的家里离开，再到跟随上衫源治来到料亭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三点左右。所以三个人吃吃喝喝闲聊一会，外面就开始出现朦胧的天光。
“王影，你是来东京旅游的？”奥古斯都问道。
“我是被暴风眼丢过来的。”王影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本来是从伦敦到英国的航线，结果误入穿越了暴风眼后，就来到东京了。”
“喔！”奥古斯都发出一声惊叹：“飞机没有被暴风眼撕碎，你们真是撞大运了。”
“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吗？”上衫源治问道。
“不是，我没有家人。”王影的眼前蓦然浮现出了娜娜和小白的面孔，他觉得这话有些不妥，于是他改口说道：“准确地说，应该是没有父母。”
“对不起，无意触及你的伤心事。”上衫源治带着歉疚的神色说道。
“没关系。”王影摆摆手。
他是真的对父母两个字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他的爹妈在他只会在地上爬行的时候就已经离世了。
孤独的长大，孤独的立业，孤独的在末世中挣扎，再而重新为人。王影除了对母子父子之间的亲情羁绊有些遗憾之外，他并没有什么伤感的情怀。
“我也是个孤儿。”上衫源治很突兀地说道。王影感觉他可能是想弥补一下他想象中的撕开了自己的伤口的愧疚，但王影真的没什么，可直接打断又觉得不太好。
“在我和我弟弟被医生从手术台上抱下的那一刻，我就能看到一个女人用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仿佛是从缠绕着水草和淤泥的深水中爬出的水鬼，直勾勾地看着我。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死在手术台上的女人，是我的母亲。与此同时，我那守在手术室外的舅舅，也因为心脏衰竭而猝死。至于我的父亲，我没见过，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这是流淌在上衫家族血液中的诅咒，本家的血亲永远都只有两位双生子，或龙凤胎，或双胞胎。一旦双子之中，有一人诞下子嗣。那么该双生子，以及双生子中的另一位就会立刻死亡。”
这是王影头一次听说血脉之中会延续诅咒。
“等一下，那既然上衫家族的血统中存在着诅咒，那为什么……”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圣音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上衫源治的情绪波动绝没有他想象的这么平静，王影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上涌现出一股暴虐而阴冷的杀意，像是翻过骸骨的山丘与猩红的大海。腰间的天丛云发出一声细微的嗡鸣，他与他的刀，都蠢蠢欲动。
“在圣音出生之前，我真切的认为，我就要死了，并且已经准备好了遗嘱，和足够我与我的弟弟合葬的一口石棺。”
上衫源治说完这句话，就不说了。但王影经过了一番头脑风暴之后，他已经脑补出了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惊人信息量。
原来真的有人敢在老虎嘴里拔牙，去给这位跺一跺脚都能在富士山掀起火山爆发的上衫家家主，带上一顶滑稽的绿帽子。
“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王影按耐不住好奇心，含糊其辞地问道。
“砍断，剁碎，包装起来，丢到关东区的杀手码头，给八岐大蛇塞塞牙缝。”
“八，八岐大蛇？”震惊的王影连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分贝：“日本真的存在着这头怪物？”
“是啊，而且不仅如此。”上衫源治眼神锐利的像是一只展翅欲猎的雄鹰：“还有那头来自你们华国的神性生物海东青，目前和八岐大蛇一起，盘踞在杀手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