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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SAIL奖,是时候让世界为我们中国AI惊艳一把了。”向海说,坚毅的眼睛闪着势在必得的壮志豪情。
当年逸敏送向海去奥数训练营时,他也是这般意气风发,拉着她的手:“乖乖等我,等我带金牌回来。”
他真的拿了金牌,挂到她的脖子上,逸敏抱怨太沉,向海掂了下份量,笑嘻嘻说:“嗯,确实有点沉,不挂脖子那就做两个订婚戒指,剩下的看看够不够给孩子打个小一点的项圈。”
“孩子?”逸敏以为是向晚或者贺姑姑的小孩。
贺向海搂住她的肩:“对啊。我们将来总会有孩子的嘛,提前准备着呗。”
那时,向海总跟她说一些遥远的事,说的她脸红耳赤,如今才后知后觉,他从一开始就把她列进了人生计划里。
如果没有许漱石,也许此时此刻就有个戴金项圈的孩子抱着他们的腿叫爸爸妈妈。
奥赛上场前,向海打电话回来,紧张之中念念不忘:“记得给我庆功。”
逸敏捏着电话,看一眼咯血卧床的母亲,轻声说“好”再压低一点问,“你想怎么庆?”
如果他想要礼物,她不确定能拿的出来。
听筒里传来清脆的咂嘴声。
“你主动一点,就一口。”
那一口,到现在也没有兑现。
“怎么了?”向海点点她的鼻尖,“发什么呆?”
逸敏鼻子发酸,哽咽着说:“向海,你一定会成功的。”
他和从前一样,胸有成竹:“那当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刮的次数太多了,她的鼻尖红红的。
向海无声地打量她,白色的灯光下,眉心拧在一起,嘴巴快抿成一条线了,整个人像一朵静夜绽放的优昙花,美丽又脆弱。
“逸敏,”他唤了一声,凑近想干点什么。
笃笃笃,一阵有节奏的叩门声打断了屋里的气氛。
“贺总,纽约那边准备好了,您现在有空吗?”Nora隔着门问。
逸敏吸了吸鼻子:“快去吧。”
贺向海朝门口应了声“稍等。”,侧头说,“去我办公室,等我开完会,去步行街吃宵夜,我知道一家很赞的糖水铺。”
他把逸敏领回办公室,从柜子里拿出平时在办公室过夜用的薄被和靠垫,趁逸敏不注意,捉住她的唇,吻了一下:“休息一会。”
他滚烫的唇停留不过几秒,但逸敏清晰地感到被紧紧地吮了一下。
逸敏身子一阵颤栗,垂下羽扇般的睫毛:“你去忙吧。”
向海打开电脑,朝逸敏温存地笑了笑,旋即开始主持会议。
这是个技术谈判会,那边的研究所以安卓万维网为例极力劝说向海放弃专利,免费向全球开放。
他们的要求无理又不合法,不过是改不掉老牌帝国主义的那股子傲慢,好像全世界都得听它发号施令。
向海态度温和,立场极其坚定,话里的陷阱被他一一避开。
“He,我们得到的最新消息,你的公司正被恶意并购,你一己之力很难应付。只要你合作,我们能够以金融和政府力量介入,我们保证,公司仍然是你的,你甚至可以合法地套现二十亿美元......”
这是拿恶意并购的事来要挟他。
贺向海神色不变,淡淡笑道:“恶意并购的事我们已经在处理,不用贵所操心。”
至于套现,更对他没有吸引力。
他做这件事,并非只是为了钱。
贺向海斗智斗勇了半小时,总算让他们无话可说,老老实实支付专利使用费。
挂断视频,抬头一看,沙发上的只有一床叠得整齐的被子,逸敏不知何时走了。
他心一沉,拿起手机,给她拨过去。
“怎么走了?”
逸敏那边有缓缓的音乐声。
“不是说好的吃宵夜么?”
“我忘了先约了盼盼。看你忙,就没跟你说。”
“你们在哪儿?安不安全?”唐盼盼这家伙夜店咖,不知道会把逸敏拐去什么腌臜的地方。
“我们在音乐餐厅。”逸敏扫一眼刚被向海甩在楼下,此刻像门神一样站成一圈的保镖,“很安全。”
“我过来。”
“别。我想和盼盼聊会天。”
“那明天一早我去找你。”
“你忙了一晚上,早点休息,明早也多睡会。”
“那下班总可以吧。”贺向海有点不依不饶。
逸敏小声地嗯了一下,不容他再说别的,说了声再见,挂掉了电话。
向海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环岛路上车水马龙,头一次觉得外面夜色真美,甚至单调的暗色天空落在瞳孔里也美不胜收。
“发生什么了?你一大家闺秀叫我出来喝酒买醉。”唐盼盼洗手回来,逸敏已经接连喝了三五杯果酒。
逸敏捏着酒杯,醉眼惺忪,她的身体状况不容许她多喝酒,此刻她唯一想的却是一醉方休。
“盼盼,你说实话,这些年向海他很辛苦,对不对?”
唐盼盼看她这自暴自弃的样,铁定又被贺向海刺激了,咬着后槽牙:“你管他呢。辛苦不辛苦,他不是也有回报嘛。路是他自己选的。他在嘉大,多少导师想收他读直博研究生,名额都下来了,他非要毁约开公司,我听嘉大的亲戚说,他放了院士的鸽子竟然还腆着脸跟人家要钱做启动资金,把院士气得差点厥过去。你以为他高尚?不过钻钱眼里了。”
逸敏的脸突然绷起来,瞪眼恼怒道:“你干嘛老说他坏话?”
唐盼盼脸皮厚,才不理会逸敏“护犊子,继续说,“是。要说勤奋努力,不敢说全天下,咱们这一届没人比得过他。同学聚会要么不来,要么来了坐在那抽根烟,一会就躲起来写代码,聚会散了他还埋头苦干,饭不吃水不喝,铁人一样。好几次累到胃出血,还一边挂点滴一边办公,要钱不要命。”
唐盼盼再怎么不待见贺向海,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聪明绝顶又有一股为了事业全然忘我的精气神,他不成功谁成功?只不过他似乎太急切了,急切到不惜以身体为代价。
“你不知道,他不是为了钱。盼盼,你们都不了解他,他有雄心壮志,他不是为了钱。”
逸敏就这么说着,握着酒杯,眸子里波光粼粼。
酒是青梅酒,兑了水,加冰加糖,甜度极高,逸敏喝到嘴里却苦涩得灼穿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