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部工作极其琐碎,大到技术申报,制定规章制度,小到补充茶水饮料,只要你想,总能找到活让自己没有片刻空闲。
许峤每每给逸敏打电话,她就总是忙着跑腿做事,多一句话都没有。
刘菊生看许峤对着两份工作餐坐了将近十分钟,问道:“又不上来了?”
“她说忙。”
“还能比你这个总裁忙?”
许峤瞪他:“少说风凉话。明知道这是她找的借口。”
难怪许峤惆怅,他就是想亲近一点才说那句吃软饭的话,也没想冒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逸敏怎么就又退避三舍,避之不及。
刘菊生故意贱不嗖嗖地出主意:“要不你也买个搓衣板,回家跪一跪,看她原不原谅你?”
“跪搓衣板有用,你信不信我把全天下搓衣板买下来,挨个跪断。”
刘菊生:“……”
这家伙终有一天会为了逸敏把男人的尊严丢去喂狗。
逸敏和谭培培泡在杂事堆里灰头土脸。
逸敏手里拿着文件,头夹着手机,说了两句就挂了,谭培培好奇:“谁呀?”
“一个熟人。”
逸敏若无其事,收起手机,继续整理文件。
谭培培说:“附近新开了一家水煮鱼,听说味道不错,我抢了两张优惠券,走,咱吃鱼去。”
“冷经理交代过这些文件今天必须归档,我怕时间来不及。”
“工作再多也要吃饭。走吧,天大的事填饱肚子再说!”
逸敏在饥肠辘辘,和许峤吃饭以及寒潮大风天出去吃水煮鱼之间挣扎了一会,选了去吃水煮鱼。
走出大楼,两条街之间的报刊亭,以许峤为封面的人物杂志挂满整个外墙。
也不知是老板太会营销了还是单纯就是为了拍许峤马屁。
逸敏低着头加快脚步,尽管只是杂志,她怵许峤那双鹰一样的眼睛。
“哇,许董,”谭培培满怀惊喜,兴冲冲跑过去,拿起一本贴在心口,“好帅呀!”
谭培培摸着照片犯痴。
逸敏吹着冷风,缩着手,不时跺跺脚:“培培,你适可而止行不行?我快冻死了。”
“等等,等等。”谭培培继续看的津津有味,完全无视老板脸有多黑。
人最烦这种光看不买的。
谭培培虽然花痴许峤,但要她花二十五块买一本杂志,她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呢。
海上吹来的寒风,刮得人脸如刀割般疼,也把没压住的杂志书页吹得咧咧翻飞。
“咦,你在看什么?”
逸敏收回目光:“没什么。”
“我不信。”谭培培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捡起一本科技杂志,封面上写“AI新算法开创者——贺向海。”背景是贺向海穿西服打领带端坐在椅子上的彩色照片。
“哇,好帅!”谭培培眼冒星星,“是我的菜。”
“你刚不是说许总帅吗?”
“这个也帅。帅和帅不一样,许总是高贵冷艳,这个是忧郁,我喜欢忧郁的。又帅又忧郁,肯定有故事。”
逸敏又望了一眼:忧郁?
“是啊。你看他眼睛,深邃漆黑,可是没有聚焦,好像一个无底洞,无边无际。”
那双眼睛,曾经多么明媚,仿佛装满了阳光,把身边人一一照亮。
如今他有了事业,有了感情,应该高兴,快乐,意气风发,为什么要忧郁?
“买四本。”
谭培培豪气地付钱。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三十多一本,每本还那么厚。
谭培培往逸敏怀里塞了两本:“我们是好姐妹嘛,这种人间绝色,我怎么能独享?”
逸敏:“......”
谭培培边走边看,流了一路口水,逸敏一直想着“忧郁”两个字,心微微发酸。
到了饭店,谭培培把吃饭的热情转移到研读贺向海生平简历上,让逸敏不知说什么好。
下单一份水煮鱼和一碟清炒芥兰,谭培培终于放下杂志跑去方便了,杂志在逸敏面前,铜版纸反着光。
他的西服,领带,喷了定型水的头发,还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犹如有魔力的手,总把逸敏的目光拉过去。
谭培培回来,抽出餐巾纸擦手,擦着擦着,动作逐渐凝滞,眼睛盯着门口,嘴巴张得大大的。
“封面男神。”她低头说。
逸敏背猛地一僵,感到身后有一束并不友好的目光。
“哇,他进来了,朝我们这边来了。”
谭培培越说越小声,脸都红了。
脚步停在逸敏边上,近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场。
“没有位置了。介意拼个桌吗?”他问,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桌子上扣了两下,逸敏的心跳被他扣走了两拍。
服务员马上询问谭培培:“这两位先生想和您拼个桌,您看可以吗?”
谭培培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贺向海挪开椅子,坐到逸敏边上,豪不意外看到了那摞杂志。
偏偏谭培培还唯恐别人不注意,大声嚷嚷:“一会上菜了,你的杂志,我帮你收起来。”
“不是……”
逸敏急欲争辩,然而再辩解也无济于事了,某人以及某人的朋友已然都看在眼里了。
逸敏好想立刻就去死或者找个洞钻进去。
“不是我买的。”她蚊子般低声说。
贺向海翻着菜单,拖长声音:“呵~~~”
他对面的那位不明所以:“贺总,怎么了?”
贺向海抬起头:“没什么。我说的是这上面的菜,呵~~~拍的特别好看!”
逸敏脸快烧成一块碳了,刚才干嘛要多次一举解释啊?蠢死算了!
水煮鱼端上来,逸敏再窘也不能跑掉,只能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
“我们也吃水煮鱼吧。”贺向海说,“来一条两斤左右的草鱼。”
“对不起先生,今天人太多,草鱼卖完了,只能给您换花鲢。”
“卖完了?”贺向海的眉头一秒内拧成了一个大写的川,“那这桌是什么?”他指着逸敏面前的那盆鱼。
“也是花鲢。”
逸敏手一抖,筷子上的鱼块吧嗒掉回碗里,滚烫的油花溅到了贺向海手背上。
贺向海好似没察觉,霍然站起来,大声斥责:“你知不知道擅自换材料会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