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后，是一处大殿。
殿中是存放着凤家历代祖先牌位。
此前这里还放着一口棺椁，不过后来都撤掉了。
七杀和朱雀都在大殿之中，眼中满是惆怅。
朱雀率先开了口：“计成之后，她是不是会彻底消失？”
殿中一片沉默。
这个问题，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但总觉得遗憾。
明明已经努力了那么久，明明应该能够有转机的，但最后回头一看，却是徒劳。
“你是什么时候和她取得联系的？”七杀没有回答朱雀，却是问了个不痛不痒的话。
之前霍倾卿是让他去归墟捞人，但他没得空，原想着等这边的事彻底解决了之后，再去捞朱雀，毕竟之前朱雀做了那么多混账事，让朱雀在楚江王手里吃点苦也是极好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朱雀就像炸毛的鸡，羽毛都竖起来了：“我好不容易从归墟逃出来，嗅着她的味道来，结果就看到这家伙死气沉沉地躺着，我刚刚见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死了呢。”
想到在楚江王手里的这么，他的心情就无比沉重。
第一个吞噬掉黄泉内丹的又不是他，凭什么把气都撒在他身上。
连一口热饭都不给他吃。
虐待犯人也不至于这样的。
“凤栖梧的结界，你能开？”七杀好奇，就是在刚刚，他破凤栖梧结界的时候，都感觉到了无比的压力。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推断，朱雀见到霍倾卿应该就是这段时间的事，而霍倾卿吩咐朱雀布置阵法，也应该是近期。
近期，霍倾卿是被凤栖梧软禁着。
那就代表着，朱雀需要破开凤栖梧的结界。
可一旦有人破开结界，凤栖梧肯定是会知道的，但现在的状态，凤栖梧并不知道朱雀见过霍倾卿了。
朱雀点了下头：“那个地方的确是有结界，但我进出自如。”
顿了下，他又想到之前在归墟时候楚江王的话，不免惊呼了一声：“我知道了，也许是因为我吞了黄泉的内丹，加上我去过破狱，所以和凤栖梧属于同宗同源。”
此刻，七杀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霍倾卿必须要见朱雀了。
只有朱雀启动的阵法，才能够困住凤栖梧。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凤栖梧的身影已然而至。
七杀和朱雀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两人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
但同时，两人的心里也各自纳闷，为什么他们要怕凤栖梧？
那是一种，直击灵魂的惧怕。
凤栖梧在感知到霍倾卿被人强行带走后，不管小皇帝再怎么纠缠，也将人撇下，到东厢看到倒在地上的云落落，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幸好在霍倾卿身上他种下了气息，不管霍倾卿走到哪儿他都能够找到。
“本尊还以为，你要逃的更远些。”
凤栖梧眼底的一片灰白，正在显露着浑身上下的怒意。
他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火气，他不懂，为什么他对霍倾卿这么好，将她从鬼门关中拉回来，用自己的血来养着她，她还是要逃。
“七杀呢？”
能够在他的结界下带走霍倾卿，普天之下，除了七杀再无旁人。
而且，也只有七杀有心有力。
霍倾卿脸色几近透明的苍白，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凤栖梧，我们的事应该有个了结了。”
“怎么，你还要杀本尊吗？”
提及这个，凤栖梧就觉得胸腔处有一团火，被极寒急速冰冻。
他不懂，为什么他为霍倾卿做了这么多，霍倾卿都还是要一心置他于死地。
“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你都要杀本尊，就因为苍生之主的一句话？阿青，天下苍生对你来说，当真这么重要？”
霍倾卿盘膝而坐，神色凛然。
凤栖梧注视着她，就像回到了当年在昆仑虚，他神识初初觉醒时。
他也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女。
彼时，她是陌音，他是古泽。
她是战神，他是冥神。
陌音是昆仑虚最强的存在，苍生之主都不是对手，一身战力无人匹敌，她只有一个职责，守护昆仑虚，谁敢进犯，谁死。
身上的戾气，需要每月都去灵渊台净化。
而他们初见时，就是在灵渊台。
他在灵渊台孕育而生，吸取灵渊台诸神之力而成。
堪堪一出世就落在了陌音的面前，他记得，当她睁开眼的一瞬间，以及长剑落在他眼球之前的那种狠绝，让他哪里控制得住自己弱小的身躯。
第一次见面，他很弱鸡地吓尿了裤子。
陌音都傻眼了。
神界之中，她第一次看到有个男娃娃在她面前尿了裤子。
她一度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身上的戾气还没有洗的干净，又滚回去继续净化。
他是被苍生之主接走的。
第二次见面，就是苍生之主那，他被苍生之主亲手交给了陌音，从此陌音身后就多了一只小尾巴。
“是不是本尊原就不该出世？”
凤栖梧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但明明这就关乎着他。
霍倾卿只是笑了笑：“凤栖梧，每个人都有自己出世的理由，你来这个世上走一遭，难道看不见天地之间的美好吗？花有香味，月有圆缺，食物也有各自在的味道，世间是美好的。你既然走了一遭，就不该问这种蠢话，而你我的宿命，原本就该你我来结束，不是吗？”
“所以，你还是要杀本尊？”
凤栖梧一步步地走向霍倾卿，但在行至阵法边缘时，却停下了脚步。
七杀和朱雀隔着门缝看的无比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明明是两个高高在上的神灵，却在此刻，掌心都出了一层汗，滑腻腻的，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朱雀在七杀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莫不是他看出了端倪吧？”
“我们有什么办法呀？”七杀也在着急，“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决，我们根本无法插手，而且，你能保证你进去就一定行？”
没人能够保证，就连霍倾卿，都要拼死一搏。
明明相爱了三世的人，到最后，都还是逃不开最后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