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称呼让凌阳很意外，他微微一怔。
但是凌阳并没有纠正舒瑶的称呼，他缓声道：“舒小姐，真的想知道吗？”
窗外雷电的声音尤为明显，雨水哗啦啦地啪嗒在窗边砰砰砰作响。
今天的夜晚格外的阴森可怖。
“您可能会受伤，其实只要再过会等来电了就会好了。”凌阳陈述道。
凌阳的语速平平，像是早已见惯不怪。
舒瑶抿了抿唇，往前了一步迈出了房门，“我想知道，拜托了。”
凌阳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转过身朝着走廊那不见底黑暗的尽头走去。
舒瑶走了两步，发现凌阳没有阻止的想法，七八成便是默许的意思。
她连忙跟上凌阳的脚步。
“咚！”
走到走廊的尽头，舒瑶站在门外隔着厚实的门扉都听得见门内重物坍塌的声音。
凌阳在门前站定了，看向舒瑶，“您确定还要进去吗？”
从屋内见不到半分亮光，只有乒乒乓乓的声响。
“轰隆！”
走廊的落地窗闪过一道雷电，雷电照亮了舒瑶的眼。
凌阳这才看清楚舒瑶的神色，她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把手迫不及待地按在了门上。
她很是渴望走进那房间般，轻轻地将手贴在门上。
“舒小姐，小少爷其实没什么事，过段时间安静下来我送灯进去就好了。”
“他累了，有了光亮就会好的。”
一个这样单薄没有身手的世家大小姐贸然进去，凌阳觉得还是太危险了。
舒瑶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把手被锁上了。
凌阳看见了，只好解释道：“这是为了保险，少爷和夫人也是知道的。”
言下之意，秦司闻和姜云容都是知道这件事的，知道秦九霄的病。
“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准备？”舒瑶喃喃出声。
秦九霄的病看来自小就有了。
门后的声响还是不断的，一声声都砸在舒瑶的心上了。
凌阳默然片刻，如实交代道：“这是意外，往时都有准备的，小少爷近些年很少来看过少爷和夫人也就没有准备这些，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那么凑巧。”
本意。
凌阳带舒瑶来到这门前，只是想要舒瑶知难而退。
但看样子，这并不起作用。
舒瑶反手抓住凌阳的手，恳求道：“凌叔，你开门吧。”
窗外的雷电再一次响起，清晰地让凌阳看进了舒瑶的眼，坚韧敏锐。
一瞬间，凌阳动摇了。
毕竟从小看过来的秦九霄，他也知道其中利害。
“小少爷这是小时候遇了些事情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对黑暗尤其敏感，会激发他一些不好的。”
面对这个，舒瑶想，或许没有人比她更能共感。
前世被溺死，到这辈子会水她都会怕。
“舒小姐，您如果执意要进去，后果自负。”
凌阳拗不过舒瑶。
而且凌阳其实是有一定私心的，因为秦九霄固然会在一段时间后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代价通常都是秦九霄会弄伤自己，倘若这位小姐能……
分担些，当然最好不过。
“我知道，谢谢你凌叔。”舒瑶眼里一下有了光亮。
凌阳心下一动，垂下眸避开了这过分明显的眼光，径直地上前。
他手上那一串的钥匙叮当作响，很快地就找准了一条。
只听啪嗒一声，门被打开了。
舒瑶马上推开门义无反顾地闯入了黑暗中，她知道凌阳的意思。
几乎在刚进来的刹那，她反手就将门关上了。
“祝您好运，舒小姐。”
门外的凌阳迅速地将门锁上了，他可不敢轻易把野兽放出笼。
在门边站了几秒，凌阳举着烛灯径直走远了。
……
在舒瑶刚进门的刹那，手上的烛灯啪地一下就被打落在地上了。
“叮！”
烛灯砸在了地上，火苗一下被踩灭了。
舒瑶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子砰地一下被重重地推在墙上，身后也不撞到什么。
她疼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嘶！”
落地窗前的帘子还没有拉紧，泄出的一丝闪光映出在斜斜地映在男人脸上。
舒瑶总算看出那双眼，与平日完全不同。
此时此刻，秦九霄的眼阴鸷森冷充满了暴戾嗜血，光是看着都令人胆寒。
“你进来干什么？”秦九霄的声音很冷很冷。
舒瑶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她强迫自己冷峻下来。
“我担心你。”她如实道。
秦九霄低笑出声，一手猛地抚上舒瑶的脖颈，摸着那跟着动作起伏的动脉。
多么瘦弱容易拿捏，只要稍微用些力气她马上就不会动了。
舒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侧过脸贴在男人的手背，轻呼他的名字。
“九爷。”
男人不言不语，却好似被她的动作讨好了。
不过一瞬舒瑶就听到腰间的系带被猛地一扯，松松垮垮的浴袍登时间开了大半。
舒瑶脸上闪过一丝受伤，不过她既然敢进来就做好了准备。
“九爷，您冷静点！”舒瑶抓住了那只手。
男人的手，滚烫而炙热，很是烫人的温度。
一双冷眸像是潜伏在黑暗里的豹子，藏着兽性，窥探着自己的猎物。
“既然做不到，既然你害怕我，为什么还要进来？”秦九霄笑出声。
话音刚落，男人猛地掐住她的腰身将她托起，一手将她双手擒住按在了头上。
舒瑶的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瞬间用力挣扎了起来。
这一动作显然激怒了男人，他一把拽过舒瑶。
“过来。”
舒瑶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了起来，脚下一疼，噗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九哥哥，疼。”舒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刺进去了，下意识地开口轻呼。
舒瑶开口，她才发现自己是下意识寻求了自己最信任的那个人。
哪怕现在导致自己有这种局面的，就是这个人。
“我……”
秦九霄猛地僵住，像是刚才回过神来，通过窗外的闪电再次看清。
看清了舒瑶身边都是血，染红了床边的毯子。
秦九霄怔然一瞬，刚才的回忆涌上心头，霎时间失了神色。
他薄唇轻颤，微微蹙眉，“我做的？”
舒瑶反应过来，抬起头便见秦九霄往后退，往黑暗里走。
“九哥哥，你别走。”舒瑶慌张的抓住从面前消失的一缕温暖，心下一酸。
舒瑶猛地反应过来可能这就是关键，这就是唤醒的关键。
她咬了咬牙，顾不上脚心的刺痛，撑着床边站了起来。
“你在哪？”
十分滑稽可笑地一跳一跳地绷着，舒瑶看不是很清楚他的位置，只是往那边扑。
因为她知道，只要是那个男人一定会接住自己。
摸索了半片，舒瑶以为摸到了实物却抓了个床头灯一下子扑空。
不知是黑暗中谁的一声轻叹。
男人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托住了这冒冒失失的女人。
“抱住你了。”舒瑶又惊又喜。
摸到一个温热的手拖住了舒瑶，她马上顺藤摸瓜抱住了男人紧实的腰。
舒瑶的心被酸涩的感觉填满，不是害怕，是震慑于男人醒悟过来后的眼，那么破碎绝望。
如舒瑶前世看到的秦九霄最后的一眼，像是碎掉了的星星，把美好都摧毁了。
她感受到男人的退缩，顾不上许多，将脸牢牢地埋进男人的怀里。
“我抱住你了，你别怕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