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舒瑶，就连艾萨的心都开始砰砰乱跳。
作为旁支艾萨的献礼是极起重要的，关乎到主脉对旁支的看重。
听到家主的声音，艾萨一瞬间还恍了心神。
这便是掌权者的气势。
“这一曲……”
“不报名，想必在座各位也耳熟能详。”
艾萨看向身后登台的舒瑶，交错下台时，她的手轻轻碰了碰。
无声的加油。
台下一众宾客的兴致都被艾萨拉起来了，旁支下一任继承人都看重的人。
那是谁？
迎着目光看去，舒瑶缓步而上，她走的很稳，姿态万千。
灯光暗淡，如月色泄下的淡淡光，灯部细碎的影，都打落在舒瑶的身上。
真的应了那一句，披星戴月而来。
面具挡住了来人所有的面容，看不清却无端的叫人觉得好奇。
有些人甚至不自觉地往前倾，想看清面具底下的模样。
然而，来人抱琴而坐，似是并不在意他们。
古筝随之轻轻地被安置在身前，舒瑶抬起手，弯起两边的袖子，固定住。
比起舒沐柔的繁杂，她好像简单的多。
台下安静，甚至可以说有些不为所动，更不新鲜了。
舒瑶抬起手拂过古筝。
“铮！”
古筝的弦音碰撞，发出刚硬的声响。
舒瑶稍一抬眸，登时间跟台下一人对视上，她的凤眸掠过一丝暖意。
台下，男人坐在众宾客之间，哪怕戴着面具，舒瑶也认得出来。
他一手支着脸，定定地看着舒瑶，眸光缱绻缠绵。
我在呢。
舒瑶的心忽地落定。
她抬手覆上古筝，一起一落间，便是铮铮作响，发出轰鸣。
比起《流水》一曲激烈昂扬，开曲便是激烈昂扬的音调，一下击碎了场内的安静。
却又见古筝琴弦上的手，以看不清的速度快速地掠动。
那只纤柔细长的手如幻影般地在古筝上快速的上下动，手指交错，看不清。
舒瑶手下的古筝，手指速度快到叫人看不清，看着看着好像手指在凌空飞舞。
不知发出声音的是古筝还是那飞快舞动的手。
一响，便是雷霆之势，如浩荡波涛在眼前袭来，惊绝。
再转。
舒瑶安坐不动如山，柔和的月光下，琴声从手下泄出。
再响，如千军万马奔袭而来，巍峨江山就在眼前，雄浑壮阔，艳绝。
舒瑶的手比前一次更快，快成一道影子。
手臂也随之弦音震动，看起来如无琴弦在演奏般，她的眸光安静凌然。
而台下的人仿佛也被吸进去，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连成片连成团的被吸引不自觉的站起来，想为之喝彩。
却又不忍打断。
台上的人浑然不觉，全心在手下的琴曲上，头发轻微晃动。
光是静静的在台上坐着，舒瑶便有股浑然天成的霸气，无懈可击。
坚如磐石，眸光沉着，不为任何人所动，手下是气劲之音。
霸道，激荡，听的人心神一震。
最后一响，弦音再变。
潇洒如风，来去自如，好似天地这般浩大壮丽都在手下被奏出。
音调一变再变，上下扫弦，发出阵阵惊人急切的弦音。
再转急下，最高昂的调子，铮地一声，倏然停止。
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从刚才是气势曲调中回过神来，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这是……”
“伏羲神天响。”
“是神之手的成名曲。”
宾客间有人细声低语。
紧接着倏然间，掌声轰鸣如雷响，一直台下坐着的宾客接连站起来鼓掌。
“是神之手！”
“果然名不虚传，我的天，艾萨小姐好厉害请得起这样的人。”
“不是说神之手早就不在了么，再怎么说而且——”
“不该是一个这样年纪的女人啊。”
“真的是惊为天人，此曲只该天上有。”
“这辈子都值得了，洛斯家族的牌面可真大！”
舒沐柔怔然间，身边的人一个个站了起来，就连傅父都禁不住站起来。
一个个人都站起来将他们还坐着的层层围住，挡住了视线。
傅景臻亦然不自觉地站起来，他还没从那席间反应过来。
“好、好、好！”傅父一连说了三个好。
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楼下戴着面具的女人，眼底满是震惊。
舒沐柔神色凄然，忽地害怕起来，她忙抓住傅景臻的手。
傅景臻愣神，他好像一座石像。
想起了从前舒瑶说是生日，想弹一首曲子当做礼物送给他听。
傅景臻还当不屑，一首曲子而已，没点趣味，枯燥无聊，半点情趣都没有。
所以他至始至终都错过了。
这时。
不远处，又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是程老。
程老看着旁侧急慌慌站起来的秦老，心下也是心神激荡，不能控制。
这一曲仿佛把他们带回了当年，当年还在S国任职那会。
金戈铁马，气吞山河。
“绝，真的是一绝。”
“真的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啊。”
秦老止不住地摇头赞叹，仿佛不敢相信这样的曲子真的存在。
他枯瘦干瘪的手按在围栏上，手捏的都开始轻轻发颤，嗓音干哑，不住的摇头。
程老也很是惊艳，“老秦。”
秦老打了个停住的手势，看向中央的位置。
那幕帘重重后的人，竟站了出来，跟秦老一样站在围栏的位置，定定的看向楼下。
那中年男人站在楼下，居高临下而望，他双手在半空鼓掌，持续不断。
是洛斯的家主，显然很是满意。
而再看，台下那戴着面具的女人，从容不迫地走到台前微微鞠躬。
“小姐，能摘掉面具吗！”
走到台前献玫瑰的一人大声开口。
那人声音很大，说出了另外一些人的心声，众宾客好奇的纷纷开口附和起哄。
“摘面具！摘面具！摘面具！”
“难不成是长得见不得光吗？”
“神之手到底是什么人？”
“这种时候别人都巴不得让人认识吧，好奇怪哦。”
舒瑶则极轻的摇摇头，算是婉拒，但眼神很亮，像是在看什么。
她在看向那人身后的男人，全心全意地看着。
那人遗憾地看了好几眼舒瑶，将手上仅有的两个玫瑰都放下。
“玫瑰……”
那人要走，却听身后的男人上前。
是秦九霄。
秦九霄递出手上的玫瑰，却没有放到玻璃柜前。
“你不是很缺了吧，嗯？”舒瑶听见秦九霄对她这样说。
她一怔，还未回过神来，男人抬起手将玫瑰花的枝轻轻一折。
恍神间，秦九霄抬起手将玫瑰别在了舒瑶的盘起的头发上。
他的手臂放在舒瑶耳侧，如拥抱的姿势，暧昧又亲昵。
舒瑶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反应过来秦九霄要干什么。
秦九霄的手覆盖上她的面具摘下，露出面具后清丽的面容。
男人的声音浑厚低沉，抚平了舒瑶的心绪，他告诉舒瑶。
“瑶瑶，你该摘下它。”
“你生而尊贵，光芒万丈，本该如此。”
舒瑶眼眶一红，仿佛世间这一刻就剩下了她与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