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江晚棠没看明白,眼下却清楚得很,本家的人,表面越是温柔,内里就越阴狠。
例如江暖玉。
江暖玉喜欢二皇子萧靖成。
可萧靖成早有婚约在身,江暖玉亦许了人家,可她贼心不死,妄图招萧靖成做她的入幕之宾……而迷倒江晚棠,就是她递的投名状。
是的,前世那杯放了料的茶水,就是江暖玉递给她的。
掩去眸底的戾色,江晚棠慢慢走下马车,江暖玉亲亲热热地想挽住她的手,她当即一记冷眼扫过去。
对上她的视线,江暖玉只觉有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冷寒彻骨,她不由僵住,等回过神来,江晚棠已经掠过她径自往前走了。
江暖玉恨恨咬紧了牙。
她最恨江晚棠这目中无人的骄横模样!
明明混着异族血脉,明明失去怙恃,可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似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她打倒……若仅是如此,她不会恨她,可她还长了张狐媚子脸,有她在的地方,任何人都要沦为陪衬。
江暖玉怎么甘心给她作配?
今夜,她誓要把江晚棠送进地狱!
“大姐姐,你等等我,”心里毒汁满溢,面上笑得如沐春风,江暖玉小跑着追上去,“你许久没有前来,怕是不识路,我领你去拜见祖父祖母。”
怎么会不识路?眼前这条路,她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江晚棠冷笑,索性加快步伐,把江暖玉远远抛在后头,率先抵达松寿堂。
“棠小姐到了。”仆妇们掀开门帘,迎江晚棠入内。
本家的仆妇唤她棠小姐,寓意她是外人。
前世江晚棠不懂,现在已不在乎,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光景,那种被强迫被贯穿的痛苦,好似重新展现在身上,让她有些呼吸艰难。
隐隐觉得恶心。
暗暗深呼吸,江晚棠竭力稳住有些颤栗的身体,跨步迈过门槛。
视线一暗,茶香盈满鼻尖。
“真没教养,”见她愣愣站着,既不行礼也不吭声,老夫人江阳氏冷嗤道:“我早就说一个粗老爷们带不好小辈,老爷你瞧瞧她这身装扮,比勾栏里的姑娘还不正经,简直丢人现眼!”
穿一身红裳,就是不正经?
是肤白腰细是她的错?还是艳冠群芳是她的错?
“要不我走?免得污了您的眼!”江晚棠是来报仇的,不是来受气的,江阳氏敢冷言冷语地挤兑她,她就敢直接掀了他们今日辛苦搭出来的戏台子。
看看没有她,他们准备的戏还怎么唱!
冷冷勾唇,江晚棠扭身往外走,步伐坚决,毫无留恋。
老夫人江阳氏气得脸色铁青,扭头进去内宅。
“回来坐下罢!”江鹤堂皱眉挽留,可声音随意的像招猫溜狗:“我有话要问你,你实话告诉我,你爹到底有没有叛国?”
江晚棠顿足,隔着用珍珠制成的门帘,看向江鹤堂:“没有。”
“我便知道,”江鹤堂似是庆幸,脸上多出两分果断:“你爹他虽然离经叛道,但绝不会吃里扒外,我今日已联合诸臣写请愿书,待明日早朝便呈给陛下,等陛下看过,便能明白你爹无辜,下令无罪释放。”
一番话语重心长,前世碰壁无数的江晚棠听到这般真挚言论,误以为他还在意江游,当即感动得无以复加,下跪求他伸出援手……可实际上,他哪里有写什么请愿书呢?
他压根就不在乎江游的死活!
他只在乎江游手里的兵权!
“请愿书可以救阿爹?”江晚棠演出两分感激,眸光盈盈,尽是信任:“什么样的请愿书?能让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