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等找到长公主，查清当年的事情，便可为顾家恢复往昔盛名了。”冷月宽慰了一句。
“顾家镇守幽州多年，一心效忠朝廷，最后落寞收场，虽然让人惋惜。不过，却也是好事，顾桓将军是个明白人。”楚煜说着，收回视线，“走吧。”
冷月和他对视了一眼，点头在前面带路了。
“两位是京都来的？”问话的是个老翁，花白的头发梳得整齐，饱经沧桑的脸上皱纹很深，深陷的双目却是炯亮有神。
“是的，晚辈听闻当年苏觅安统领离开京都之后，最后来过前辈府上，便贸然来打扰了。”楚煜说道。
老人听着，眼神有些许迷离，“京都，苏统领？”念叨了一句之后，老人看向两人，“不知二位和苏统领是什么关系？”
“实不相瞒，苏统领和家父是至交，当年苏统领突然离京便再也没了消息，多年来，家父时常念叨，不知道他是否安好，叮嘱晚辈寻访他。”楚煜上前尊敬地回道。
老人盯着二人看了许久没有说话，冷月想开口，也被楚煜眼神的阻止了。
“苏统领他啊。”良久之后，老人叹息了一声，“怕是早已不在了。”
楚煜瞳孔一缩，忙问：“前辈缘何有此一说。”
老人看了冷月一眼，视线在楚煜脸色停留了许久，“罢了。老夫如今也是没几日好活了，今日你们既已寻来，可能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机缘哪。”
老人指着椅子朝二人说：“坐吧，老夫今日便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楚煜和冷月相视了一下，走到椅子旁落了座，不大的农家院子里，白发老人絮絮叨叨讲起了一段陈年往事。
“当年，老夫还是顾桓将军麾下的一个小将。有一日，一位异域打扮的人闯入了老夫的营帐，当时以为是敌军入侵，可把老夫给吓坏了，急忙要喊人备战了。这来人却捂住老夫的嘴，说他是京都来的，让老夫不得声张。”
老人似是在回想当年的事，眼睛眯了眯，陡然亮起，“对了，当时他还出示了宫里的令牌，让老夫秘密前去通知顾桓将军。”
“老夫当时害怕，不管他真是京都来的，还是敌国的偷潜进来的，这都不是小事，也就急忙去通知了顾将军。等老夫带着顾将军前来之后，才发现此人身受重伤，已经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
这军营之中岂可随意留人呢。刚好老夫家就在附近，在顾将军的授意之下，便把人接到家里来了。不过，这人几日之后才醒过来，却告知了让人震惊的消息。”老人说着顿了下来，视线落在认真听着的楚煜身上。
“年轻人，老夫看你这身气势也不是普通人，此事关系重大，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抄家灭族。你，还想听吗？”
楚煜眸光坚定，点头，“还望前辈告知详情。”
老人点点头，“那好吧。”他端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口，润了润唇，才继续说道，“老夫这就要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也不怕告诉你们一些实情。
“这事还得从这当今楚家天下说起！当时，这天下还不姓楚呢，这是夏家的江山呐，楚家这是乱臣贼子！”老人说着，停了下来，拍了下桌面，带有岁月痕迹的脸上浮上愤然的神色。
楚煜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这苏统领当年是奉密旨出京，前来急召顾桓将军回京勤王的。可惜啊，晚了一步，这夏家天下一夜之间易了姓。
这幽州距京都快马加鞭也得十天半月，顾将军还没来得及准备，京都消息已经传来，出宫礼佛的皇后娘娘和年幼的太子殿下遭遇了山匪，生死不明，圣上气急攻心，病重不起，已将皇位传给了驸马爷。
当年，听闻消息的苏统领直言不可能，在顾将军跟前，把宫里的事情都说了。
原来，楚淮云这个乱臣贼子，在老家早已有妻儿，还骗了长公主，当上了驸马爷。当时长公主气不过，闹到圣元皇帝面前，非要治驸马一个欺君之罪。圣元皇帝对这个唯一的皇妹甚至疼爱，把驸马召进宫，狠狠地斥责了一番。
此事过去没多久，圣元皇帝发现宫里的御林军都被楚淮云给掌控了，他自己又突然病重，直觉事情不简单，下密令急传皇后和太子回宫，并派了苏统领以保护长公主的名义出了宫。
不过，苏统领带着长公主出了京都就遇上了杀手了，他安顿了长公主，才自行赶来幽州搬救兵，只是一切都晚了。”
谈起这段往事，老人深深叹息。
楚煜静默许久，才问：“那后来苏统领哪去了？”
老人看了他不变的神色，眼睛精光闪过，“苏统领他回去寻长公主了。”
“那顾将军缘何未派兵勤王，反而还交出兵符隐退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冷月直到这会才开口问道。
老人捏捏不多的胡子，睨了冷月一眼，“小屁孩，懂什么！”
冷月：……
“没有圣旨，没有名头，一旦出兵，顾将军就会被定为举兵造反。”楚煜淡淡地总结了一句。
“没错。”老人沉吟了一下，“顾将军隐退也是不得已，当时天下已定，又能如何呢。”
是啊，又能如何呢？
夜晚，楚煜一个人站在院里，望着夜空沉思。
“主子，您在想王老伯讲的事？”冷月从屋内走了出来，问道。
楚煜侧头看了他一眼，“嗯，本王在想，苏觅安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楚淮云既然敢谋朝篡位定是做了多番准备，定不会让苏觅安安然回到京都的，只是，若是这样，他会把皇姑姑安顿在哪里呢？
“若是如此，还得找到长公主才行。老夫人断定真正的传位圣旨和玉玺是在长公主手中的。”冷月低低说着。
楚煜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知道本王为何让楚麟坐着这江山么？”
冷月摇头，不只是他，溪洲那边的人也都看不懂。
十年前楚淮云是把皇位传给主子的，可是主子却把皇位让给了楚麟，自己则是拿了兵符，远赴边疆，迎战大兵压境的大漠。
当年，老夫人还曾为此大发雷霆，指责主子不孝。这些冷月还是略知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