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
穿着绯红暗绣花纹华服的女子，一脸扭曲。
“嬷嬷，你说，二丫头，这该死的丫头，怎这般命大？”她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端坐在角落里，一头白发的老人，一抹笑意浮起，连带着一脸褶子都向外拉了几分。
“小小姐是大福之人。”她声音嘶哑，说出的话却是字字清晰。
“不，她不是。她就不该存在。”妇人张舞着双手，急切反驳着，眼中尽是不甘和愤怒。
“她不死，我这十几年的筹谋就要废了。哈哈哈哈哈。”女子如癫似狂。
“当年连绵大雨，举国上下到处患洪涝，百姓四处逃难，流离失所。小小姐降生那日，雨停了，天晴了。相爷大人仰天大笑，高呼‘晴也、晴也’，便为小小姐取名‘晴也’。
嬷嬷声音幽幽，似沉浸在回忆里，低低叹道：“小小姐乃大福之人啊。”
华衣妇人癫狂的笑停了，眼中迷茫尽散。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眼瞳收缩，似有火焰要喷出，出口的话阴冷中带着不屑：“大福之人么？她就是个......”
“小姐！”嬷嬷急喝道，截住她未出口的话语。
“小姐莫要胡言乱语。”嬷嬷语重心长。
华衣妇人冷哼一声，“她多活一日都是罪过！三日后，她敢来，我要让她有来无回。”说罢，提了提裙摆，扬长而去。
徒留嬷嬷一人，低低叹息，自那事发生后，小姐越发疯魔了，小小姐才是可怜之人呐。
一早，慕晴也便被灵儿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灵儿，这么冷的天，让小姐我多睡一会。”抱着被子不放，嘟囔着。
“小姐，昨夜是你说让奴婢喊你起的。”灵儿为难，小姐自己昨夜说的话，怎么现在就忘了。
“也是哦。只是天好冷，被窝好舒服。”慕晴也挣扎着，多耗一分钟都是好事。
“奴婢打了热水了，小姐洗一下就不冷了。”灵儿手脚麻利地拧来绢子，让慕晴也擦脸。
小姐赖床的样子，真的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灵儿表示，已经习惯了。
等慕晴也打理好，管家荣叔已经在院里等候多时了，他是来传王爷话的，不曾想，这王妃竟还未起，只能在这候着。
慕晴也一脸羞愧地前来：“不好意思，劳荣叔久等了。”
这么冷的天，让老人家在这院里吹风，罪过罪过。
“王妃言重了。老奴是来传话的，王爷吩咐巳时出门，让王妃收拾收拾。”荣叔倒是没什么，只是把话传达了，便要回前院去。
“荣叔等我一下。”慕晴也说完就快步走回屋内，捣鼓一番才出来，递给了荣叔一个瓶子。
“天气冷，这是给荣叔补身子的。”慕晴也笑得眼儿弯弯，怕他不懂，还补充一句：“每日睡前一粒，对身体好。”
荣叔没想到王妃给的是这个，怔了怔，笑道：“那老奴就谢王妃赏赐了。”
慕晴也摆摆手，表示不客气。
看着荣叔的身影出去，她幽幽叹息：哎，不知道爷爷现在可还好。每次看荣叔一脸慈祥的样子，她就想起小时候爷爷带她辨草药，学针灸的样子。
荣叔回到前院，把慕晴也给的瓶子呈给了楚煜，还把她的话也转达一遍。
楚煜拿过瓶子，拆开闻了一下，又还给了荣叔，说：“王妃给的都是好东西，荣叔有福了。”
那个小丫头还挺有心的。楚煜心想。
“是啊，王妃性子娇软，是心地良善的好姑娘。”
荣叔笑得一脸满意，王妃性子古灵精怪，配自家王爷倒是好啊，王爷平日里头，除了几个常年在身边，其他的人他都不理会，就需要王妃这样的人在身边，日子才有盼头。
楚煜闻言一笑，慕晴也那女人，可不是什么心地良善之人，那性子，记仇着呢。
平日里一副端庄大气，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模样，实则是个锱铢必较的小丫头，惹到她，容易炸毛得很。
巳时整，慕晴也带着灵儿，步态从容地出现在前院里。
一袭月白色百褶袄裙，一头墨发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个玉簪子随意固定着，简简单单，没有多余的累赘。
精致的小脸，用一方白色的面纱遮住了，只余下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小手捧着一个套着淡青色绣花锦袋的汤婆子，毛茸茸的边缘衬着她细嫩的小手，白的晃眼。
楚煜喉咙一紧，移开视线，握拳在嘴边，清了清喉咙，才出声道：“走吧。”
不待她回复，便大步一跨，出门去了。
慕晴也看着他的后背，如往常一般的墨色暗纹锦袍，随着他的步伐移动，露出他修长有力的下肢。
长得帅也就算了，还是大长腿。
她低首，看看自己抬起的脚，自怜自哀。
“小姐，王爷都走远了。”灵儿看着自家小姐，提醒道。
“灵儿，小姐我美吗？”
“美啊，小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姐了。”灵儿眨着星星眼，一脸迷妹的样子。
慕晴也跟着一笑，心情好，连迈出去的脚步都轻快了。
门外。
冷月伫立在马车旁，见慕晴也出来，大手一抬：“王妃请！”
慕晴也见状，看了看，这是楚煜平日里用的马车。
她小手指了指自己，“我坐这个？”
“是。”冷月话不多说。
慕晴也裹足不前，苦恼，这个是晟王专用的马车，她能不能不坐？
这北院去了两三次了，再坐了他的马车，总感觉这条小命随时会丢呢。
“上来。”
马车里楚煜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带一丝起伏。
“哦。”慕晴也应了一声，才施施然上了马车。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是他让坐的，她有理！
马车内挺宽敞的，有个小桌，上头摆放着一个小炉子，丝丝屡屡的轻烟飘散开来，带有淡淡的檀香味。
这大冷天的，车厢内倒是暖和了些，慕晴也觉得挺舒适的，慕晴也瞧了楚煜一眼，见他闭着眼，便自个选了侧边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楚煜耳朵一动，睁眼瞥了一下，又闭眼沉思了。
一路上，楚煜闭眼不语，慕晴也也不觉尴尬，自顾自地想着相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