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醉酒的人沾到床上,那真的就是困意蔓延的比潮水还快。
但显然阮斯元现在对困意没兴趣,对潮水倒是应该有。
他去换了身浴袍,手里拎着个什么东西,闷闷的一声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懒得睁开眼睛看,只想快点睡觉。
“我还没让你睡呢。”他一条腿半跪在床上,拍了拍我的脸。“起来听我的新歌,你还没听是吧。”
他拿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左上角床头柜上那块破铁就开始播放音乐了。
这种节奏感极强的音乐一般只有我想盖住外界声音时才会听,我很少在意这种歌,除了能让我耳鸣之外,是不会在我生命里留下痕迹的。
但是这一首,势必要在我灵魂上留下烙印。
音响里阮斯元经过后期修过的声音随着最突兀的那个鼓点切进节奏里,音浪就像是直直撞击在我心上一般。
“深夜被平静惊醒总期待雷鸣大作
就算被闪电追着也好过你得过且过
白昼被阳光淹没总渴望海中下落
就算被鲨鱼追着也好过你扒着浴缸
吐出的无形血沫…”
我的注意力仿佛被定在在了这音浪里,十几秒的间隔音乐,才让我缓过神来。
阮斯元的声音再一次切进音乐里:“都是我幻想的,快下雨了…”
我爬起来关掉了音响。阮斯元把我拉回来亲我头发,顺手又打开了音响,接上了他的声音。
“针锋相对的剧情总要落下帷幕
就现在被爱打开彼此的感知维度
我们胸膛相贴手心相握
用心感受精神内核
你的泪眼朦胧犹如霜落
望的我心要破碎了
从此你是我灵魂的中流砥柱
我也不在被情绪勒索
你要在我身边让我终身保护
我们永远相爱才是最终结果…”
我再次挣扎开按掉了音响的开关,我扯着阮斯元的头发制止他:“你别亲我。”
“我没有别的想法,就只是想你了。”
我不信,“那你亲我脖子做什么…”
阮斯元又凑过来,顺便又打开了音响开关,我的心跳荒腔走板于这节奏里。
“你是我缺失的肋骨我从前都是不完整的
你是我浇灌的桃树我以后会用心负责的
我不喜欢吃烂桃子除非是你喂的
没你陪伴入眠的日子都是糜颓的
就像清脆的桃肉逐渐氧化变黄
就像一颗葡萄失去光鲜的模样
只有你能赋予我生机希望
我会在乌云密布的天气里等你和光亮
如果你陪着我那下雨也一样…”
我挣扎着疲惫和焦虑去关音响,腰下一空,我重心不稳把音响扫到了地上,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这首烂歌终于进入尾声,从说唱变成了最后一句伴着轻缓音乐的吟唱:“下雨了,下雨了。”
房子里陷入安静,我和阮斯元四目相对,如果他此时能和我产生共鸣,大概能理解我的慌乱。
我现在正醉酒,我现在正被抓着手腕。
他下去捡起音响,终于把这首又放一遍的音乐给停了。
窗外真的淋淋漓漓的下起了雨。
我赤脚下床关了窗子,关好回身时没有心理准备的撞进他怀里。
“宝贝,下雨了。”
我望着他,接下来这个决定是理智和感性共同做出的,所以我自认倒霉。
还是没能改变我们砸进柔软的床里这个结局,或许我真的是他的一根肋骨。
我零晨四点钟醒来,才睡了也不过半个小时,我看见他探过身子把床头灯关上了。
我在三十七度左右的温度里望着天花板直到他呼吸逐渐平稳。
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倒海,我拿开横在我腰上的手冲进洗手间,剧烈干呕。
阮斯元端着水杯进来,我松开抱着马桶的手跌坐在地上。
他把手伸向我,“别坐在地上。”
我迷茫的看着他,不然你要不要在厕所里给我装一个沙发?
阮斯元又拿那种我外婆看我的眼神看着我,眼里都是疼爱。
我迷茫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悲悯来自哪里,折腾我的时候眼神里都是侵略性,我愿称之为薛定谔的良心。
“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可以吗?”他把水递给我,目送我坐进沙发里。
“嗯。”
我和阮斯元之间的感情终于取得了突破性成就,从一个别扭阶段迈进一个全新的别扭阶段。
我们可以乐观的期待一下,别扭到极致,没准可以从一个极端转移到另一个极端,这样我们两个就幸福了。
他煮了蔬菜粥,还炒了一盘蔬菜鸡蛋,我食欲不大,但为避免我们再有那种无意义的沟通,我决定勉强吃点这清淡的饭菜。
他站在洗手台前把碗放进洗碗机,我小声说:“我现回家了。”
“哪个家?”
“我哥家。”
“那我们?”
我看着他搭在洗碗机上的手,我几乎能猜到他的内心戏:我可是给你做饭了呢,看我对你多好。
我想起大学室友跟女朋友出去住了一晚,回来跟我们说他第二天早上可是给他女朋友做了饭。
那种得意的表情,就像在说,他这种绝世好男人全世界也找不出来十个。
好家伙,阮斯元也不例外么。
我懊恼,为什么我这么了解阮斯元,我要是个女的就好了,还能对他有一点源于未知的幻想。
可我如假包换,身心都是男的。跟他身体构造一模一样,心思也都差不多。
如果他是只乌鸦,那我也是一般黑的。
我先拍掉他搭在洗碗机上的手,然后拿手指着他鼻子:“怎么的你还吃亏了?你给我做顿饭怎么了?在这儿邀的什么功?你给我做一辈子饭你都邀不出来功你知道吗?”
他挡掉我的手指,顺势牵住我的手,“那我给你做一辈子饭行吗?”
“去你-妈的!谁用你做饭,我他-妈不是这个意思。”
我到底为什么见到他就变成一个只会生气的傻-批。
“你别激动别激动,我不气你了,慢慢来。”他手抚上我背给我顺气。
我气息顺畅用他多此一举?我把他手扒拉开,“慢慢来个鬼,谁跟你来,滚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