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将梁琦的脑袋砍了下来,他脖颈下晶莹剔透的冰块被暗红的血染红,因为死了许久,所以并未有太多的血流出。她没打算将人头现在带走,她来的目的,只是确定尸身的所在,以及给尸体放放血,以免带走的时候出现麻烦。
目的达成,燕南走出暗室,重新关好暗门,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地窖的食物上。等她将东西交给梁钰后,她确实要回一趟苍城,查看食物储备是必要的。
一刻钟后,燕南从地窖走了出来。
守卫见状连忙行礼道:“千户,您出来了。”
燕南将手中的烛台递给守卫,道:“辛苦了,里面大致的情况我了解了,待回城后,会让派人送食物上来。”
“千户才是辛苦,若不是您,苍城现下还不知是何种模样,这些标下等铭记于心,誓死追随千户。”守卫说的真心实意。
燕南笑了笑,道:“苍城能守住,是大家的功劳,单凭我一人,怎能对抗梁国大军。好了,你忙着,我先走了。”
“千户慢走。”
待燕南重新回到院子,方子恒还没回来,她用清水将脸上的易容洗掉,已经过去几日,脸上的东西也慢慢变了颜色,是时候该重新上妆了。不过现在她倒是不着急,毕竟和梁钰的交易是明日,她想让自己的脸透透气,那东西虽然没有毒,但长时间呆在脸上对皮肤还是有损害的。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燕南看看镜中的自己,确定并无不妥后,扬声说道:“进来。”
方子恒端着托盘推门走了进来,在看到燕南的脸时,不禁有些恍惚,笑着说道:“千户,标下看惯了您之前那张脸,这么一换还真有些晃神。”
燕南听得一阵好笑,道:“那张脸你才看了几日,这张脸你可是看了两年。不过也对,萧云那张脸确实比我这张好看。”
“不是,千户,还是您长得好看,他那张脸太白,像个小娘。”方子恒将托盘放在桌上,很是认真的说着。
燕南走到桌前坐下,看着碗里香喷喷的白面条,笑着说道:“白白嫩嫩的多好,就像这白面条,谁不喜欢。”
“白面条我喜欢,但标下还是觉得您长得比他好看。”
“你也去下一碗,吃完好好睡一觉,说不准何时又要打仗。”
方子恒也没矫情,憨笑着说道:“成,那标下就不打扰千户休息了。”
方子恒转身出了门,并随手将房门关上。
燕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这几日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她都消耗巨大,急需休息和食物补充体力。
一大碗清汤面下肚,燕南吃得冒了汗,心里也踏实了。她起身关了门窗,将准备好的白布和伤药放好,这才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原本的白布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一块血渍压着一块血渍,与皮肉黏连在了一起。她咬紧牙关,慢慢地将白布一点点的揭了下来,将布扔在地上,她不禁长出一口气,原本就冒了汗,现在前额的头发都被打湿了。
燕南不禁苦笑着嘀咕道:“奶奶的,好在刚才吃了一碗面。”
看看发脓的伤口,燕南不禁稍稍变了脸色,拿起桌上的酒瓶,用嘴巴咬开瓶塞,深吸一口气,一咬牙照着伤口就倒了下去。
“啊!”实在没忍住的燕南压抑地叫了出来,骂道:“梁琦,你个王八蛋!”
燕南一边用烈酒清洗伤口,一边用烧红的匕首将黄脓刮下来,疼的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若不是实在疼的出不了声,她能把梁琦的祖宗十八代从祖坟里骂出来。
清洗完伤口,她又上了药,想包扎伤口,却怎么也抬不起手臂,燕南突然觉得有些委屈,鼻头一阵阵发酸,待她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自从来到边疆,她就决心忘记自己女子的身份,她一直都做的很好,多少次死里逃生,身上的伤疤几乎遍布全身,她从没哭过。可今日不知怎的,一直伪装的坚强突然土崩瓦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的涌出眼眶,怎么都控制不住。她现在脑袋一片空白,不再是那个智珠在握的千户,只是一个柔弱的需要保护的女孩,她将自己的身子缩起来,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爹,娘,青儿疼……”
不知过了多久,燕南终于平静下来,她尝试着将伤口包扎好,重新穿好衣服。来到盆架前洗干净脸,又重新上了妆,再三确定没有破绽后,这才躺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千户,千户……”
门外传来方子恒的声音,燕南费力地睁开眼,捏了捏胀痛的眉心,应声道:“何事?”
“千户,标下做了点吃的,您吃完再睡。”
燕南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道:“进来吧。”
方子恒推门走了进来,见燕南一直捏着眉心,关切地问道:“千户,您怎么了?”
燕南随口说道:“有点头疼。”
方子恒一听皱起了眉,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走到床前告罪道:“千户,恕标下无礼。”
方子恒伸手摸了摸燕南的额头,紧张地说道:“千户,您发热了!”
燕南见状好笑地说道:“不过是发热而已,喝服药睡一觉也就好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
方子恒眉头皱紧,道:“千户,定是您的伤口所致,这可不是小事,标下这就差人去山下找大夫。”
燕南挥挥手,不在意地说道:“大夫就免了,你让个腿脚快的,到山下的回春堂,找老大夫给我开两副药就成。”
“可……”
“这是军令!”燕南打断方子恒的话,接着说道:“我的身子,我还能不清楚?放心吧,在心愿未了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方子恒虽然还是不放心,到底拗不过燕南,又不放心她身边没人,只能找到张山,让他下山给燕南抓药。
燕南吃了点东西,询问了矿洞那边的情况,再次躺上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尽管张山尽量加快脚步,这来回一趟也用去了近两个时辰。
张山气喘吁吁地将药递给方子恒,道:“子恒,千户怎么样?”
“在昏睡。”方子恒担忧地叹了口气,道:“我得尽快去煎药,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老大夫说千户的伤本就很重,想要康复需要静养。”
“静养?”方子恒叹了口气,道:“以目前的形势,千户怎么可能静养?说来说去,都是我们太没用,才让千户拖着重伤的身子,为我们谋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