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耶,思味特那边,终于打开局面了。”魏瑾萱的脸上露出笑容:“已经有三名厨娘在授意下被人收买,还有更多人正在接触,想来过不了多久,其他食肆就会找来买糖啦。”
魏业有些惊讶,他五、六天前还向慧娘问过此事,据说执行得不太顺利,怎么又突然打开局面了?
他不解地看向慧娘,慧娘肯定地点点头,却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
魏业对细节倒也不甚在意,想来肯定是小女儿给出了什么主意,才将事情促成的吧。
他赞了两声“好”,并让魏睿柏叮嘱作坊那边加大生产,千万别到时有钱赚不到。
魏睿柏躬身答应下来,正好慧娘烤好了一把肉串,几人便都将注意力放到了烧烤上。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魏业竟然一语成谶……
没过多久功夫,京城对白糖的需求量突然大涨。
起初,买糖的只是几家食肆;渐渐地,买糖的覆盖到几乎所有京城食肆;再后来,各个权贵家耗糖量跟着大涨;到最后,就连一些普通豪商家,竟也开始吃顿顿吃起糖来。
当然,普通豪商不可能像前面那些,每天都消耗大量的糖。
他们只是如同放盐一般,在每道菜里稍稍添加一些,然后在品尝菜时咂嘴赞叹:“啧啧,加了糖后果然格外的鲜呐!”
有了这些豪商作为榜样,菜里加糖的操作,便又向更下层扩展开去。
一时间,饭菜里加不加糖,竟成了京城衡量家庭生活状况的标准……
位于魏府别院的作坊一扩再扩,工匠一加再加,居然依旧无法满足,广大京城人民对白糖的渴望。
偏偏魏府别院那边,属于魏家的地已经起满了作坊,魏业即便想再扩建,也没地方了。
他拿钱去找相邻权贵买地的功夫,京城人民眼看买不到白糖,只好退一步去买黄糖、红糖、褐糖等,这让得知消息的魏业,感觉心在滴血一般。
好在,留春醉和香水的收入,尤其是香水,抚平了他心中的痛。
“宫廷香水系列”以及“超级限量版”如期上市。
超级限量版香水抢钱的能力且不说,普通的宫廷系列,竟然也大大超出了魏瑾萱当时的预料。
但凡在宫中为妃为嫔,背后大概率都有个不错的家族背景。
有那善于钻营,刻意结交某位妃嫔,又或其家族的人,便会去打听这位妃嫔用的是什么香水,然后花高价收来对应的宫廷香水系列,以此博得妃嫔及其家族的好感。
对他们来说,这些普通宫廷香水的珍贵性,一点都不亚于皇后的超级限量版……
所有买卖皆大火,魏瑾萱按说应该高兴才是。毕竟短期内不需要她再搞新东西,她可以安心的一边当咸鱼,一边物色需要的人手。
然而,此刻的她却非常郁闷,郁闷到连太阳都不想晒、镜子都不想照了。
原因无他,现在的她,太有钱了……
这并不是凡尔赛,而是一个确确实实的烦恼。
本朝不用白银作为货币,魏瑾萱得到的钱除了少数黄金之外,剩下全是实打实的铜钱。
她住的院子不大,相对应的,储物地窖挖的也没多深。
现如今,地窖快被铜钱塞满了。
如果只是这问题也就罢了,大不了空出一间厢房当仓库就是。
但是随着买卖越做越多,钱的来源越来越复杂,账本也跟着变得难懂了起来。
她想看账本看不懂,想亲手数钱又塞得太满进不去,这让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都变成了一种奢望,又怎么可能不郁闷?
正盯着地窖门发呆呢,有婢女来报,说厉家小娘子来访,正在前堂等候。
魏瑾萱不禁挑了挑眉。
凭两人之间的关系,往日里厉从南都是径自找来后宅,今天怎么讲起礼貌了?
“可还有别人与她一起?”魏瑾萱随口猜测。
婢女恭敬答道:“的确还有一人,婢子看着像是俞侍郎家的二娘子。”
听说是谁家的二娘子,魏瑾萱估摸着应该是厉从南的朋友,便随口道:“我就不过去了,请二人进来即可。”
婢女应声退下,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厉从南二人带了进来。
魏瑾萱看过去,发现这是一名与厉从南差不多大的少女,她有一张圆圆的鹅蛋脸,身材圆润却不肥胖,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中充满灵动,让人不觉心生亲近之感。
只不过,魏瑾萱对她的亲近之感,只维持到了相互介绍……
当听闻俞家二娘子名叫俞璟雯,她爹是户部侍郎时,魏瑾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俞璟雯,跟魏瑾萱的原身一样,在原书中是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人。但她爹可就不一样了——户部侍郎俞乾明,一个被人陷害贪污,导致俞家株连三族,男斩首、女发配的男人!
换句话说,面前的俞璟雯,将来一定会遭殃!
像这种麻烦的人,魏瑾萱躲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想与她亲近?
可人已经叫进来了,直接轰人走说不过去。
魏瑾萱勉强露出笑容,客套道:“坐,都坐吧。吃鲜花饼吗?慧娘刚学会的,拿个尝尝吧。”
厉从南见她神色不太正常,半开玩笑道:“瑾萱,你怎么了?难道不喜欢璟雯?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俞璟雯自认第一次见魏瑾萱,与她应该没什么旧怨,便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厉从南:“胡说什么呢!”
接着,她又转头看向魏瑾萱,自来熟地说道:“想来瑾萱该是有什么烦心事,才如此的吧?若不方便,我与从南改日再来拜访。”
魏瑾萱:“!!!”
要走就快走,改日再来是几个意思?!
与其让她再来一趟,还不如一次解决,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呃,倒也不必改日了。”说完这话,魏瑾萱觉得有些歧义,连忙补充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
她双眼来回寻索,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就是这账本实在难懂,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说着,她抓起刚刚扔到一旁的账本,对着二人晃了晃。
厉从南感同身受道:“对对,每次娘亲想教我看账本时,我就头痛的厉害。她还一直喋喋不休,说什么当家主母就要会看账本,不然以后被账房骗了都不知道。可我根本不想当什么主母呀!”
魏瑾萱撇撇嘴:“当家主母要是会看账本,还要账房干嘛?都自己记不就得啦?”
看厉从南和魏瑾萱一唱一和,俞璟雯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两人疑惑地望向她,就听俞璟雯笑着解释道:“我之前还在想,从南明明从小就交不到朋友,这次怎么突然能交上朋友了?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原来你们两个是同一类人。”
厉从南不服气:“我怎么交不到朋友了?你不是我交的朋友吗?”
俞璟雯笑地更灿烂了:“那是因为……我也是同一类人呀!”
这说法勾起了魏瑾萱的好奇心,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不被世俗束缚,想活出自己的人。”俞璟雯想都不想地回答。
如果在现代,这种类似的毒鸡汤句子到处都是,魏瑾萱不管是看到还是听到,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可现在是在古代,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说出这样的话,让魏瑾萱不由地对俞璟雯高看一眼。
厉从南却不认可她的说法:“我和瑾萱都喜欢练武,说我们是同一类人我接受;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也就罢了,还天天在家学习琴棋书画,明明与一般小娘子没甚区别。”
魏瑾萱竖起耳朵,想听俞璟雯接下来会怎么说,谁知俞璟雯只是笑着摇摇头,不再与厉从南辩论。
厉从南似乎早已习惯,她不高兴地对魏瑾萱说:“你看她,只要与她辩论,她就用这副模样气我!”
魏瑾萱咧咧嘴,她非常想说这叫“笑而不语”,也可以叫“智商歧视”,但考虑到还要跟厉从南学武艺,便将这个念头生生压了下去。
转而看向俞璟雯,魏瑾萱生硬地转变话题道:“不知璟雯跟从南过来所为何事?”
厉从南:“???”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觉她们还真挺像同一类人的?!
俞璟雯没有回答魏瑾萱的问题,而是指了指账本道:“不知其中的账目是否涉嫌隐秘?如若并非隐秘,我可以帮瑾萱看看。”
这账本只做汇总记录之用,并没有真正的商业机密,魏瑾萱很痛快的将账本交给了她。
俞璟雯接过账本的瞬间,整个人的状态为之一变。那种让人莫名亲近的感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强势感。
她的表情严肃,一张一张地快速浏览账本。
若不是看得出她念念有词,魏瑾萱都要以为她是在进行量子波动阅读了。
这一动作持续了盏茶时间,俞璟雯突然长出一口气,随即放下了账本。
接着,她用意味难明的眼神,看向魏瑾萱:“我有个小要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瑾萱被看的有些尴尬:“璟雯但讲无妨。”
俞璟雯:“还请师父收我为徒!”
魏瑾萱、厉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