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儿呼吸一滞。
下一瞬，面前男人的瞳色又变回了原来的黑色。
杜婉儿揉揉眼睛，他的眼睛还是黑色。
看来是最近因为胡菲菲的出现心神不属出现幻觉了，最近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这样想着，杜婉儿温婉一笑：“婉儿见少主不答应，以为少主睡着了，正想为您盖上被子呢，没想到您醒着。”
杜少城静静看着她，只淡淡地唔了一声。
杜婉儿心中一窒，按照以往，杜少城少说要对她安慰两句，刚才却只冷淡地应了声，联想到之前他对胡菲菲的那副殷勤样子，杜婉儿心中自然不快。
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面前的杜少城，杜婉儿不知怎么的心里居然平白生出些害怕来。
杜少城依然如往常一般慵懒地躺靠在那里，也没什么动作，但气质上平白多了点说不上来的东西。
依然是一头黑发，杜婉儿却是头一次注意到他的发色竟然那样深，衬的肤色白的惊心。他的眼中总有几分漫不经心，似乎一切都不放在眼中。
杜婉儿潜意识里觉出几分危险，虽然心里安慰自己是没休息好精神状态不佳，但还是匆匆告辞离去。
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突然注意到地上的一个泥脚印。
少主出去了？去哪了？
杜婉儿暗中想到，一边退了出去，正在门口碰到了刚到这里的胡菲菲。
以两人的关系，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杜婉儿自然不会白白浪费精力去装样子，而是在两人擦身而过时故意撞了一下胡菲菲的肩膀。
胡菲菲懒得理她，她却是闻到了胡菲菲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胡菲菲受伤了？以她的修为怎么会受伤？这伤和贺凛川有关吗？
杜婉儿越想越不安，离开这里后就匆匆往仙府走去。
要不是任务，胡菲菲才懒得理她去哪，她提着小药箱走进屋内，接着就看见一房间垂落的帐幔。
胡菲菲:“…少主可真有童趣。”
因为杜婉儿将帐幔大概挽了起来，所以胡菲菲的角度能看见一只手朝着不远处的地面上做了一个抹的动作。
胡菲菲感到有些奇怪，顺着手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片光洁的地面，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胡菲菲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给杜少城开过的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什么会诱发癔症的成分。
本着医仙身份，而且毕竟还要在人家杜家住一段时间，胡菲菲决定不能让杜少城在她离府之前出现什么精神上的问题，胡菲菲快步走了过去，伸出手去就要用手背为杜少城试试体温。
手被啪一声抓住。
或许是身体虚弱，杜少城手臂肤色奇白，扣住少女的手腕。
和贺凛川死死箍住胡菲菲不同，杜少城只是懒懒散散地轻轻截住了她，但胡菲菲却从中感受到了之前贺凛川所没有的一丝危险气息。
胡菲菲没当回事，毕竟杜少城对她总是图谋不轨，她只当这种危险是潜意识在警告她小心咸猪手。
胡菲菲反手抓住杜少城的手，另一只手的手背终究还是顽强地贴上了杜少城的额头。
一边这样做，胡菲菲一边心里吐槽：这杜府中的一个个男的怎么都把她当登徒子似的，见她伸手就要抓住，用以保卫自身的贞洁，贺凛川就不说了，毕竟他一开始就防备她，可杜少城怎么也这样。
杜少城没有发烧，正相反，他饱满光洁的额头凉的出奇。
杜少城没有再做出更多抗拒的动作，只慢慢抬起眼，静静看着胡菲菲。
胡菲菲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并第一次觉得杜少城或许有那么点好看。
五官还是那副五官，肌肤泛出冷玉般的光泽，神色也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但气质中多了一丝捉摸不住的——邪气。
是了，就是邪气。分明没有什么表情，但那丝邪气却无处不在。
胡菲菲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平时是怎么都不肯碰杜少城，但或许是今天的杜少城不同以往的有点乖，而且好看了一点，她也就拍了。
一边拍一边语重心长：“注意身体，有些事情，咳，不要太过度。”
体温那么低，一看就是体虚，再加上杜少城的尿性，胡菲菲这样猜测也不奇怪。
杜少城表情丝毫不变，他漆黑的瞳仁里清楚地映照出胡菲菲的影子，胡菲菲恍惚间在那双眼中看到了一抹紫色。
闭了闭眼睛，再看过去，却再也找不见。
胡菲菲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奇怪，总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到了似的，包括刚才对杜少城说的话，或多或少都有些越界了。
她有点想回去休息，但杜少城的病情她还没给治疗。
于是她从杜少城额头上移下来的手又搭上了他的手腕。
修真界中的医仙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
医仙并不是别的修士封的，而是天道自动颁布，颁布要求复杂，但其中一条是铁律：在医治时不可以有害人之心。
如果有符合要求的人，天道会自动颁布灵玉给他，灵玉不可复制。坊间倒是有很多仿造的，但都无法找到和天道颁发的玉石品质相同的石头，很容易就能识破。
这样一来，医仙在修真界有着特殊的地位，毕竟把脉治疗很多时候都会触及到命门，只有医仙才能让人放心。
胡菲菲的指尖细长，指甲尖端泛着一层浅浅的桃花般的粉，轻轻地搭在杜少城冷白色的手腕上。
杜少城垂下了眼睫。
胡菲菲收回手：“嗯，恢复的还不错，今天给你加一味新的药，可能会让你的心情比较躁郁，经常出去转转比较好。”
“去哪？”
或许是因为虚弱，杜少城吐字有些不清晰。
“就随便转转，哪儿都行。”
“唔。”他睫毛长长地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发散落在一边，露出冷白修长的脖颈。
那是什么？胡菲菲看到他脖子上似乎有紫色的纹路，定睛看去时又消失无踪。
这时，杜少城抬起眼。
“混沌之墟。”
胡菲菲歪头：“？”
她又要伸手去探杜少城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拉住，拽进了怀里。
冷玉般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并不温柔，很快在那里留下一个红印。
他看了一眼，像是在看她下巴上的红印，又像是在看她嫣红的嘴唇。
他的身形清瘦修长，一身长袍将胡菲菲整个圈在了其中，胡菲菲这才注意到杜少城穿了一身她从没见过的繁复长袍，华丽而古朴，上面的纹路隐约有光华流转其上，一丝冷香缭绕在他怀中。
胡菲菲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关头自己不急着推开他，反而脑子里在想三想四，大概是因为今天的杜少城和往日的都不一样。
他瞳色很黑，幽深的眼眸中仿佛流转着万千星华。
胡菲菲心想之前怎么没注意到杜少城眼睛这么好看。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了点什么。
他刚才说了混沌之墟？
她想起来了！
在拿出芥子空间的仙府时，曾在那里同时掏出了一个破败的牌匾，看样式和仙府应该是配套的，上面写着的正是混沌之墟。
胡菲菲当时还觉得这仙府名字挺酷，想把牌匾安上，但奇怪的是无论她用什么方法，牌匾始终无法固定。
再加上牌匾是不知道什么木头制成，上面隐约透漏出一种腐败的气味，胡菲菲还是重新把它扔回了犄角旮旯里。
“你指的是我的仙府吗？你怎么知道它叫什么。”
“混沌之墟的鼎鼎大名，修真界有几个不知道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少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她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
在这样的目光下，胡菲菲下意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害怕和不适，杜少城放开了牵制住她下巴的手，重新懒懒地靠了回去。
胡菲菲依然坐在原地，周身缭绕着的都是他身上那股莫名的冷香，但她不敢离开，总觉得乱动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你指的是仙府的话，你随时可以去看。”
杜少城没有回应这句话，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腰间坠着的流苏。
隔着厚厚的衣服和腰封，按理说胡菲菲不会有什么感觉，但那双手指上附着的冷意却仿佛透过一层层的阻碍直直贴在了她的腰间，这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觉让胡菲菲只能将腰背绷的直直的。
杜少城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放开了她腰间的流苏。
“行了，回去吧。”他说。
胡菲菲决定回去就把流苏拆掉。
踏出房门，胡菲菲神色才终于凝重了起来。
杜少城很明显有问题，但以她现在的能力还看不出什么问题。
“系统，现在的杜少城什么情况。”
【权限不足，无法调取信息】
什么情况？这句话胡菲菲可是第一次从系统这里听说，就连贺凛川这修真界第一天才也不过是系统用来提取忠犬值的工具人，怎么到了杜少城这里就成了什么权限不足。
他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