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山饭店的大堂前,杨寡妇的黑色奔驰车停在门口。韩雪风姿绰约的从酒店里面走了出来。
今天的晚餐原来安排在蓬莱阁的分店燕雀楼,靠着团山饭店不远。
但是根据局里的意见,为了接应去蓬莱阁吃缅包饭的老何和行动组的同事们,她巧妙地推托了。
进包间多少有点危险,也不方便工作,韩雪选择在蓬莱阁一楼的堂食。这样,蓬莱阁的每一层就在缉毒大队的全方位监控中了。
蓬莱阁堂食的环境还是很雅致的。是韩雪喜欢的风格,清新而淡雅。雪白的盘盏承托着琉璃而剔透的菜品,五色斑斓。
杨寡妇点了蓬莱阁的几个当家菜,金粉世家,清蒸鳜鱼,雪耳芦笋,还有一个居然是毛蟹炒年糕。
离开上海好多年了,难得能在南国吃到家乡的味道,韩雪着实有点意外。特别还是在这个特殊地方,和这么一个对手。
杨寡妇斯文的浅笑着,一边给韩雪斟上红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细细端详着她。
“陈医生,咱们随便吃点,聊聊。您别介意这里有点寒酸哦。”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我可是很少光顾这样的高档会所,让您破费了。”
服务员上菜的当口,杨寡妇悠然点起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在烟雾云绕中眯起了眼睛。
“陈医生,你不介意我抽烟吧。我知道你们医生都讨厌烟民。”韩雪瞥了一眼远处墙上的禁烟标记。并没有作声。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会单独邀请你出来吃饭?”这个问题问的一点都不突兀,其实韩雪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你特别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杨寡妇缓缓地抿出一团烟雾。
“哦?什么朋友?红颜知己?”韩雪调侃地说道。
“她死了很多年了。”杨寡妇讷讷的说。这使得韩雪心里突然有点好奇。
“她死于癌症。一种很稀罕的病。”杨寡妇抬起双眸,瞥了一眼韩雪。一脸的怅惘。
“那么,你还是很怀念她?。”韩雪感到了杨寡妇的伤心,便问道。
“是,她曾经是我的挚爱,我的素素。我们是大学同学。”
韩雪想起来在咪咪电脑里看到的,杨寡妇的生平。一个毕业于理工大学化学系的高材生。
“她得病的时候,我天天陪着她跑医院,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心如刀绞,到她快走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落光了,人瘦的变了形。”
“每当看到她疼的满床颤抖的样子。我就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医生。”杨寡妇眼光流离,面无表情地说着。
“后来钱用光了,医院也不收了,让我接她回家。我到处为她寻找偏方。我四处找关系帮她去医院开杜冷丁,希望能帮到她,减轻她的痛苦。延续她的命。”杨寡妇红了眼圈。
韩雪听着,心理有点蓦然的心痛。没想到这个毒贩内心还藏着这么一段柔情。可他竟然是害死自己的金刚鹦鹉的凶手。
服务员勤快地在桌子间穿梭,一会递上毛巾,一会跑来为他们换盆更盏。
“来来来,吃点什么吧,我们别光顾着说话。”杨寡妇收回了话匣,举起酒杯,招呼着韩雪。
韩雪端起酒杯,应景地抿了口酒,然后夹起一块年糕沾上酱送进嘴里,味道简直太好了。
此时,唯有吃能够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头脑清晰起来。
“好吃吗?”杨寡妇笑着问,表情有点宠溺。
“口味不错,就是量少了点。听说这店是你姐姐开的?这么小的量是剥削阶级干的事情吧。”
韩雪回答。
杨寡妇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你喜欢,可以再要。没关系的。”他用手捻捻鼻子,眼光扫过面前的女人,在青色的香烟缭绕中,她是这么神似自己曾经心爱的人。他忽然触动了什么心思,于是在烟缸里掐灭了烟头。
而韩雪不由得认真地打量起对面的这个人来。
白皙的皮肤,高大的个头,乌黑的头发滑过平坦而高耸的额头,一双炯炯生光的眼睛,高耸的鼻梁。他抽烟时,眯起的眼睛,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感觉。
如果不是那么黑暗的背景,他是一个外表多么帅气的男人啊。
杨寡妇仿佛意识到韩雪在观察自己,边抬起头用眼睛看着她。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韩雪急忙问道:“刚才你的故事,有然后么?”
杨寡妇认真地看了看韩雪,用一种不可置疑的口吻说道:“你想知道?”韩雪没有回答。
“当然有,然后杜冷丁不管用了。我就去给她找毒品。”杨寡妇一脸坦然。
“你是说毒品?”韩雪挑起了眉毛,好奇地问道。
“那时候,我已经别无办法了。我只想减轻她的痛苦。听说鸦片可以治疗她的病。”
“但是,那也只留给了我们最后的一段美好时光。只是更不幸的是毒品却从此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你知道我俩都是学化学的?”
听到这话,韩雪心理咯噔一下。心理琢磨着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他居然敢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不忌讳说自己是毒贩?
不知趣的服务员又来了,她收掉餐前的小菜,又忙着端起那盆没剩多少的毛蟹炒年糕,口里说着,“不好意思,这个不用了吧。我帮您撤掉啦。”
韩雪一把拉住了她:“我说,美女姐姐,你把那盘子给我留下,我还没舔干净呢。你到别处忙去好吗?”韩雪的话引来周围一溜惊异的眼光。
她不由得涨红了脸。在这种会所,说自己要舔盘子,是不是特没面子啊。
杨寡妇挥挥手,叫退了服务员。见到四处不再有人打扰,便突然将身子向自己倾过来,眼睛紧紧盯住了自己的脸。
他压低了声音对韩雪说:“韩警官,我知道你是缉毒队的。我也知道你是金刚鹦鹉的爱人。”杨寡妇波澜不惊地说。
韩雪大惊失色,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自己是来抓毒贩的,居然毒贩对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自己还谎称什么瑞金医院的陈医生。我勒个去!我是不是特傻啊!她倒吸一口凉气。
想到二楼在尝蛋包饭的老何和同事们,她忽然感到有点不寒而栗。
难道说缉毒队的行动他都知晓了?这可怎么好。她不由紧张起来。
看来杨寡妇是真的为她准备的鸿门宴啊。
“上海来的陈医生,怎么知道会所是我姐姐开的?”看着顿失常态的韩雪,杨寡妇诡异的笑着,举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