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渡步步紧逼，丝毫不给梁静雅反应的机会，她陷入被动，整个人的情绪也越来越崩溃。
“别再问了，求求你们别问了。”
梁静雅始终不愿意说，气氛僵硬了半晌之后，程渡低垂着眸冷静片刻，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法去套她的话。
能看出来，梁静雅非常在乎明秋豪。这是她跟心爱之人生得孩子，恐怕比起王俊逸和王安妮都要在乎的多。既然是这样的话，她一定看着明秋豪有危险。
程渡决定吓唬她，语气半明半暗道：“好，你不想说我们也不会逼你。暂且不论明秋雅有什么罪，你应该好好想一想，那个背后教唆你杀人的人是真的想帮你吗？还是说，他想要借此来得到什么呢？”
梁静雅脸色微变，抬头瞪着程渡，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程渡挑明说：“现在整个明家都是明秋豪的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背后有人借着梁静雅之手除掉明秋雅，那么整个明家落入明秋豪手中，他们又会因此而得到什么好处呢？还是说，他们有非杀明秋雅不可的理由，而达到另外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切现在还是未知。
梁静雅是一个突破口，温可喻同样也是。
程渡这一番话倒像是点醒了梁静雅，她终于想清楚，开始交代了。
“明秋雅她的确有罪，她贩毒。她每年都从明家转出大量的资金去干脏事。有次她和明云锋吵架，我正好送茶时听见了。明云锋劝她收敛她不肯，还要威胁把明家的丑事曝光出去拉所有人一起下水，这真的是我听见的。”梁静雅叹了口气，激动得流着泪道：“眼看着秋豪就要继承家业，我不能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毁了明家，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儿子！而且只要她死了，明家也就干净了，秋豪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我亏欠他许多，也算是补偿了。”
“我并不后悔杀了明秋雅，也许在你们看来我这样做很蠢，可是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梁静雅潸然泪下，或许她现在也想明白了，她无意间做了别人手里的刀，但却没有选择。
别人借她之手除掉了明秋雅，那接下来呢，那些人会放过明家这块肥肉，会放过明秋豪吗？
梁静雅悔之晚矣。
边行风抓重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明秋雅贩毒的，能具体说说吗？”
“这……”梁静雅支吾着，似乎不太确定道：“明家有个经理叫关凯德，是有人给我寄快递送他们的照片我才知道的。”
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的，程渡眼里划过一抹了然，问：“照片还在吗？”
“在的，就在我家里的床底下。我知道的已经全部都说了，真的都说了。那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之后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
梁静雅把知道都说了，心里沉甸甸的那颗石头终于能够彻底放下，见她露出如负释重的表情来，程渡才得以松口气。
边行风倒是对梁静雅口中的‘那个人’很感兴趣，一脸沉着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能记得那个人的声音，听到是否能辨认出来？”
梁静雅点头肯定道：“能，我一定能！”
她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老大。”敲门的人正是周洲，他急忙附在边行风耳边小声道：“不好了！王俊逸出车祸了！”
边行风脸色猛地一沉：“什么？”
“现在人在医院手术呢，肇事司机抓着了，是醉酒驾驶。”
边行风刻意压低声线：“知道了，你去吧。”
从审讯室里出来，程渡得知王俊逸出车祸了，赶忙拉着边行风去他家翻找照片，结果发现照片不翼而飞了。
边行风气得捶床，厉声道：“果然！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刚刚得到的线索，还不到一刻钟就断了，可见背后之人是精神布局，完全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程渡早就见识过他们的手段，表情倒没什么意外，只是苦笑道：“三年前就是这样，他们将一切都设计好了。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让谁死谁就一定会死，计划周密，滴水不漏，完全没有任何破绽。”
边行风想通了这一点，顺着思路往下捋：“从分尸杀人案的叶胜，到绑架案自杀的王香香和高天润，再到梁静雅，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只怕密室杀人案和顾茜茜自杀案也是这样。”
他们自以为抓住了凶手，但案发现场的笑脸图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挑衅着他们。每一个案件的背后都有双无形的黑眼在盯着，现在想来当真是细思极恐，毛骨悚然。
程渡眼里撩过丝丝杀意，双手不自觉紧攥成拳，语气闷闷的，听不出任何喜怒来：“明秋雅的案子既然已经抓住凶手，那我们就如他们所愿，把这个案子结了。别急，这一笔笔的血债，我会慢慢讨回来的！”
边行风在王俊逸家积攒的废品破纸壳里找到了快递包装，打电话给周洲吩咐道：“让七巧马上去查查一家名为极速的快递站，优先查本市的，越快越好。”
“好的老大，我在审王俊逸车祸的肇事司机呢，那是个酒蒙子，什么也问不出来。温可喻闹着要见律师，说我们没有证据，让我们赶紧放了她，怎么办啊老大？”周洲一口气将局里的情况汇报完毕，他楼上楼下来回跑，此时气喘吁吁的，累得都快吐血了。
边行风淡定回道：“让她等着，等我回去处理。”
挂了电话，边行风直接带着程渡去了火锅店。原因无他，就是太饿了。
接近晚上十点，火锅店里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刚看完电影出来吃饭的小情侣居多，甜甜蜜蜜地腻歪在一块吃火锅拍照片。
程渡和边行风的隔壁位置上就坐着一对小情侣，似乎是正讨论着开春以后结婚的事宜，程渡支起耳朵听着，不由得投去羡慕的目光。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程渡见边行风光顾着吃，伸脚在桌子底下撒娇似的踢了他一下，朝他撩头发抛媚眼。
边行风给了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公式公化道：“我明天就去找孙局申请，重启顾茜茜自杀一案的调查。”
程渡狠狠被他噎了一下，憋着气道：“我这么美，你都没看见吗？！”
情趣呢？
谈恋爱应该有的腻歪和互动呢？！
边行风将涮好的羊肉夹到程渡碗里，一本正经道：“你现在这样我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奇丑无比。等那天你换回警服站在我面前，我会好好看你的。”
程渡挑挑眉，夹起那片香气四溢的羊肉放进嘴里品尝，心里竟也不自觉地开始期待穿回警服的那一天了，还趁机提条件：“要是真的有那一天，你可以当着全警局所有人的面夸我一句吗？”
边行风微微怔住：“夸你什么，沉冤昭雪，可歌可泣，凯旋而归？”
程渡不要脸道：“不用，你就夸我一句‘男朋友真帅’就行了。”
“好。”边行风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吃完火锅两人赶回局里，顺路在小吃街买了两份炸鸡带给周洲和苏七巧。
周洲蹲在审讯室门口守着温可喻，昏昏欲睡时突然闻到了炸鸡的香味，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边行风拎着炸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立刻嗷了一声：“老大你可算是回来了！”
“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周洲嗦着炸鸡腿囫囵往下咽，无语道：“别提了，从前看她多温柔贤淑的一个人，现在跟个疯子似的，一直嚷嚷，我是怕她闹自杀什么的，才守在这里的。”
边行风把手里提得袋子一股脑塞给他道：“给七巧送过去，今晚你陪她加个班查快递，去吧。”
周洲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抱着炸鸡走了。作为一个快乐打工人，他对加班这种事早习以为常了。
边行风推门进去，审讯室里静悄悄的。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午夜一点了。
梁静雅靠在椅子上发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像是在查数。
不等边行风开口，她便用机械般的语气说道：“二十四小时一过，你们得准时放我走。”
即使她挪用公款又怎样？明云锋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不会坐视不管的。至于被明秋旭强/奸一事，她只是受害者而已。她又没有犯什么大罪，根本犯不着坐牢。
温可喻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一切，她坐的直，想的定，任由边行风等人如何刁难套话，她都不畏惧。
瞧见她那副高高在上，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程渡就知道晾她再久也是没用的，这个女人不简单。
程渡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笑道：“不用二十四小时，你现在就可以走。”
现在就放她走？
边行风转头与程渡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不用言语就能知晓对方的意思。
他不是放虎归山，是想等鱼咬钩。
边行风果断让出一条道来，面无表情道：“你可以回去了。”
两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温可喻柳眉倒竖，惊得直接站了起来，面露警惕道：“边队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程渡冷道：“没什么意思，温小姐请便吧。”
话落，不等温可喻反应，他便同边行风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