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固了大约十几秒，程渡最先反应过来，伪成软妹音，柔柔弱弱地喊了一声：“阿姨……阿姨好。”
他脸上的妆经过一天的跌宕花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暴露，于是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刻意将头压低，给人感觉似乎是在害羞。
“你好，快过来坐下吃饭吧。”
卫熹薇站了起来，目光激动得险些将程渡整个人给生吞活剥。
边行风跟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话不说一句，也不知道给相互介绍一下，三个人尴尬地坐下吃饭。
“咳咳。”
程渡轻咳两声，伸脚在桌子底下踹了踹边行风，朝他挤眉弄眼暗示一番。
边行风端着碗正喝汤，面无表情地和程渡对视，也不知道看没看懂他的暗示，放下碗正襟危坐。
在卫熹薇期待的目光之下，一把伸手扯下了程渡的假发。
卫熹薇：“……”
程渡：“……”
这饭估计是没法吃了，程渡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恢复原本磁性好听的男声重新打了个招呼，“阿姨好，我是边行风的……同事。执行任务特殊，所以……让阿姨见笑了。”
“这样啊，我说呢。”
卫熹薇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用胳膊肘怼了怼边行风，朝他使眼色。
“嗯。”
边行风用筷子夹了一大把豆芽菜放到自己碗里，边吃边道：“我一会还有事，你吃完就回去吧，让我爸开车来接你。”
“既然你们忙我也就不耽误了。”卫熹薇一个劲的往程渡碗里夹肉，热情备至道：“多吃点，别客气啊。”
她生怕问太多唐突了把人吓跑，也没敢多打听什么，临走的时候把边行风拽到门口，清了清嗓子，直接下命令：“过年把人给我领回去，听见没有？！”
“嗯。”
竟然答应了？卫熹薇表情喜出望外，还想在叮嘱几句时，边行风便不耐烦地将她推搡出了门。
打发走了家里的皇太后，边行风微微松了口气，见程渡在厨房里收拾碗筷，不由得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温婉居家，性格独立，懂得照顾人，最关键的，他的属性是零，刚好匹配。
边行风心里一团乱麻，什么嫌疑犯，什么精神病，什么危险分子，都去他妈的吧！
他鼓起勇气主动凑上前去，一本正经道：“你不用伪装，我爸妈知道我喜欢男的。”
程渡洗着碗的手微微一顿，侧过身去，薄唇扬起性感的弧度，撩意十足道：“边队，能再说一遍吗？”
“我喜欢男的。”
边行风没有一丝迟疑，只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坦白令他有些紧张，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那里摆放，和程渡四目相对时，他总会有情绪。
或是生气，或是无可奈何，或是恐惧无措，又或是心动到难以自控……
“边队，我要吻你了。”
程渡眼底染上痴迷之色，甩了两下手上的泡沫，在边行风未来得及反应时突然扑过来，将他一把摁倒在了冰箱上，呼吸无限放大，唇齿间的撕扯宛若致命毒素那般，越深入越深刻。
这难得不是一个潦草的吻，两人都很沉浸其中。吻着吻着，程渡突然忍不住笑了，笔尖贴着边行风的额头，喃喃低语道：“你这不是也挺会撩的嘛，怎么平时总装的那么一本正经。”
“小面瘫，这张脸不会哭不会笑也不会生气，真可爱怎么做到的？”
程渡伸手在边行风的鼻尖上轻轻一点，动作宠溺十足。
大概可爱两个字冒犯到了边行风，他不耐地伸手推开程渡，木着脸岔开话题道：“时候不早了，不是还要去找凶器吗？”
“唉，真是无情呢。”程渡本来还想在腻歪一会，但一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只能回归正题：“还记得那个刘全吗？”
“记得，赵玉瑾家的司机。”
“这几天我一直有个点想不通，周美涵跟恋人苏丹阳牵扯贩毒案，不得不包庇赵玉瑾等人。当然，也包括赵南俊在内，但是……这个叫刘全的人，出现的两次时间点都很奇怪。”
似乎一切事情跟他牵扯到关系并不大，但又必不可缺。如果他真的是赵玉瑾的人，应该第一时间就想办法灭口周美涵或者苏丹阳，可他为什么没这么做呢？
“时间点？”边行风低头认真思索了半天，毫无头绪。
“先别想了，我们今晚去叶胜指定的地点看看，拿回凶器这桩案子差不多可以了结了。”
程渡打算先顾虑好眼前的事，等这件案子结束，他想亲自再回那个地方看看……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选择步行前往古宁大街的百乐门酒店。顶着狂风走了将近四十分钟，雪花不知何时又漫天飞舞起来，夜深露寒，街上的车辆也越来越少，街道上略显空旷。程渡站在靠左侧的马路牙子边缘上环顾四周，裹着边行风的深灰色羽绒服瑟瑟发抖。
他特意观察了这四周的布局，有几个监控死角，如果叶胜留心的话不难躲过。但以叶胜的智商，背后一定是有人精心为他安排过这一切，才能顺利的杀死钟晓琪，拿到所谓的入会的证明。
那么背后帮助叶胜杀人的人，一定也频繁在这附近出现过。
而他来这里的最终目的，就是想知道，笑脸V选择的这个地方是否跟三年前的有所出入。
所谓变态杀人犯罪，都会有一个很强烈的仪式感。比如固定的人群或者相似但又不断升级的杀人手法……
“这附近一共有六个下水道，其中有三个是在街道附近的，太引人注目，最有可能就是在百乐门酒店后门的那个下水道了。”
边行风探查回来开口打断了程渡的思绪，顺便还带回来了一杯热奶茶，不由分说塞到了程渡手里。
他手指冻得发红，明明很冷却忍着一声不吭。程渡捧着奶茶喝了一口，递给边行风捧着，大手又随即而上，努力想给他捂热一点。
“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两人凑得很近，边行风没有四处乱看，眼睛盯着程渡挂着霜花的睫毛，微微出神。
“没有。你个呆子，这么冷的天还真想自己徒手去撬下水道盖子啊！”程渡松开了手道：“明天让周洲他们带人来取证吧，我们去2404号房间的案发现场看看。”
边行风追上他的步伐，语气明显有些不悦，“既然不是来取证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很讨厌程渡这一点，总是对他恰到好处的有所保留。可偏偏是这份疏远，让他围绕着这个迷环不断想去深入了解，想要拨开浓雾里的另一面。
“只是验证一个猜测罢了。”程渡轻声哄道：“不取凶器是担心冻坏了你的手，我的事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
“骗鬼去吧你！”
边行风很不高兴，但理智告诉他程渡如今的反应跟三年前的案子有关，没空耍脾气使性子，他还是带着程渡进了百乐门酒店，亮出证据再次来到了钟晓琪被害的案发现场——2404号房。
边行风率先走进去，程渡紧随其后。两人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会呢……”
程渡喃喃自语，随即苦笑道：“看来我又猜错了。”
“我真是……太小看我的对手了。”
这里的布局跟三年前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完全就是两个房间。
程渡眼神变得越发暗沉，三年前他已经输过一次，但这次，他不想再输了！
程渡走进卫生间里，顺手关上了门。他屏住呼吸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思考，在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时，不经意发现了镜子的右下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凑近观察似乎像是一种荧光闪粉。
程渡抬手关了灯，只见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镜子的右下角处赫然亮起一个红色的笑脸标识。笑脸被画得歪歪斜斜，散发着诡异的红色荧光，似乎像在挥着手跟人打招呼。
程渡双手不自觉紧攥成拳，脑海里突然闪过几年前的某天，他宿舍卫生间的镜子上也曾出现过这个标识。
原来他早就被他们盯上了……
“程渡！程渡！”边行风喊了几声里面一直没反应，用力拍门道：“开门！开门听见没有？！”
“在不开门我要踹了！”
砰！
吱呀——
程渡打开门，脸色惨白的吓人，他朝着边行风在笑，笑容阴渗渗的，眼皮向上翻，语气森然道：“我犯病的时候这样，你会害怕吗？”
程渡一步步凑近，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利爪狠狠勾进边行风的脖子里，连带着血和骨头一块扯出来，吃个干净！
“咯咯咯……”
程渡笑着朝边行风伸出了手，一路游走向下滑动，还没等得手，脑门上就狠狠遭人弹了一下！
“嘶……”程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表情懊恼道：“怎么就骗不过你呢。”
“大可不必这么夸张。”
边行风实在不想违心称赞他的演技，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程渡摇摇头，困得直打哈欠，声音懒散：“没有，你算是陪我白跑一趟咯。为了补偿，今晚我免费□□！”
边行风没理他，迈开修长的大腿转身就走。两人刚从酒店里出来没多久，边行风的手机突然嗡地一声响了。
“喂？”
“边队，赵南俊醒了！”
接近午夜十二点，电话那头传来了许明轩激动难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