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一连好几天，都沉浸在回家的喜悦里。
心思一散，原本自上初中后就学得不太轻松的数学，考砸了。
虽然左上角鲜红的分数上写着“90”，看似不低，但对于自我要求高的林小满而言，考得不好。
对林小满期待很高的老师而言，这成绩也不理想。
果然，试卷一发下来，林小满就被数学老师单独叫到了办公室，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指出了她现在隐隐有偏科的倾向，叮嘱她平时要多花一些时间和心思在数学上。
林小满情绪失落，点了点低垂着的头。
坐在隔壁办公桌的语文老师，偏爱林小满优秀拔尖的语文成绩，出声维护：“数学要学，但其他课程也不能落下呢，我倒觉得，充分发挥天赋所在的科目，才会出类拔萃，好去参加竞赛获奖。”
“话可不能这么说，平衡发展才能考上好高中，小满是个好苗子。她的长板不用操心了，当然要花时间趁早补上短板。”数学老师反驳道。
两位老师各执己见，斗起了唇枪舌剑。
林小满左右为难，尴尬地立在一旁，礼貌地小声开口：“老师，那我先回去学习了。”
得到应允后，林小满快速跑离了办公室，掩下难过的心情，回到座位，上完了最后一节课。
放学后，她背着书包，低垂着头，慢吞吞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不在焉地左右踢着脚尖前的小石子。
“林小满？”
身后传来淡淡的一声问候，和车轮摩擦地面的刹车声。
一抬头，林小满就看到坐在自行车上的张子恒单脚撑地，停在她身旁。
林小满向上扯了扯嘴角，当是打招呼，又继续埋头往前走。
张子恒看着林小满的背影，眉宇不经意紧蹙，这蔫得如霜打的茄子，与平日活力满溢的状态，截然不同。
“生病了？”张子恒难得出声关心了一回。
林小满摇了摇头。
“载你回家？”
林小满默不作声，依然摇头，“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张子恒罕见地想幽默一回，却不料被林小满以他曾说过的话怼了回来。
“安静点的静。”
张子恒一噎，合时宜地闭嘴，恢复了原本的安静冷肃，心里却不禁纳闷，难道潜移默化中，他自己也变得聒噪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林小满，张子恒蹬了几下脚踏板。临近越过林小满时，他又停下了脚，下车推着自行车，默默地走在后面。
一路无言回到家，林小满笑着跟黄姨打过招呼，就钻进自己房间。
她坐在床边，捧着数学卷子来回翻看，积蓄许久的眼泪簌簌滑落。
偷偷哭过一场，林小满骨子里再度萌生了不服输的韧劲，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攻克数学难关。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房外传来了张子恒清冷的声音“吃饭”。
“来了。”林小满擦净脸上的泪痕，又把地板上的一团团纸巾拾进垃圾桶，才慢慢起身去开门。
她刚要迈腿出屋，就被吓了一跳，原来张子恒还倚在房门前的墙壁处。
张子恒斜睨了一眼，淡淡的视线掠过林小满微微泛红的鼻尖，又蹙眉收回，默不作声地往餐桌走去。
已藏好失落情绪的林小满，快步跟上，一如往常地坐到饭桌旁。
当她看到饭桌中间的炖鸡汤上方，明晃晃地摆着一个大鸡腿时，眼睛亮了亮，心情又好了几分。
刚要伸筷去夹，又顿住了手，她察觉到对面张子恒的视线正落在她的筷尖上。
猛然醒悟，这是在别人家，得收着点儿...
于是，林小满把筷子转了个弯，绕过大鸡腿，随便夹了一块香菇回来，埋头默默吃饭。
在旁目睹了全程的张子恒，眼底正隐约跃动地期待，瞬间消逝，亏他事先把鸡腿摆得这么显眼周正。
张子恒略有不甘地收回了视线，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提筷端碗，默默吃饭。
直到一顿饭吃完，两个人都没出过声，林小满这段时间是习惯了食不语的安静氛围，反倒是张子恒有些坐不住。
“你...不是喜欢吃鸡腿？”
林小满一愣，下意识点点头，紧接着，就看到张子恒把盛着鸡腿的汤碗整个挪到她面前。
“那你吃。”
林小满疑惑地歪了歪头，坦诚出声：“谢谢。可是...我刚才吃饱了...”
“哦。”张子恒眼底闪过不着痕迹的失落，收了空碗筷，就回房间了。
等张子恒出来时，林小满已经坐在书桌旁认真地写数学题了，手边还摆着考砸的数学试卷，好激励自己奋发向上。
可她真的对数学越来越提不起兴趣，那一个个数字排列着算来倒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写着写着，林小满又碰到一个数学难题，思来想去，不知如何下笔，就下意识咬着笔头，继续思考。
不知觉间，她突然想起小学后排的陈智杰，写不出作业时，他就老爱咬笔头，还经常被她训。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答不出来题的感觉这么差劲，看来她以前学习得太顺利，导致现在受点小打击就觉得难受，那常常倒数垫底的个别同学，还被其他同学嘲笑，岂不是更难受？
“写题走神？”
冷肃的一声反问，让林小满顿时回神，咬着笔头，继续思考答题思路。
“答不出来就咬笔头，是个坏习惯。”
张子恒的直言点破，使林小满立刻松开了牙齿，羞愧地低头。
“遇到难题？”
“这题我不会。”林小满诚实点头，承认自己不会，没什么丢人的，不懂装懂，才是饭桶。
张子恒走到林小满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桌面上的习题，扫了几眼，眉宇不经意轻蹙，“这是你们课后作业？”
“不是，数学老师放学前拿给我的，让我抽时间多做做，不懂就明天去问他，可是我发现越来越难...”林小满的声音愈发轻弱，虽然知道这是老师对她的重视栽培，可大半题目做不出来，实在有些气馁。
“这些题超出初一上册学习范畴，不会正常。”张子恒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安慰。
林小满眉毛一耷，托着下巴，发愁道：“啊...那为什么数学老师给我写这个，难道是我数学考差了，他给我的惩罚吗...”
张子恒目光一移，瞟了一眼桌上数学试卷左上方的鲜红分数。
嗯...跟他初中三年数学满分相比，她初一这个分，的确差...
“你数学老师还说了什么？”张子恒不予评分，原来她放学情绪低落是因为这个90分。
“他还说，这些数学题目其实很有趣，让我多接触，一定会发现数字里的奥秘...”
“那你发现了？”张子恒抽过数学试卷快速检查了一遍，目光里的忧虑凝重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