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愈和傅令瑶的事终究是没瞒住两家的长辈。
柳焕颜也生气。
她娇养十一年的女儿，莫名其妙被人偷亲一口，这算什么事儿？
实在轻薄无礼！
倘或换了旁人，都不用知会傅孤寒，她即刻便要带人到那家去，无论如何要给个说法。
那混账东西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
偏偏是李愈。
傅孤寒刚从外面回来，听了这个，果然脸色铁青提剑要走。
柳焕颜身形快，又早防着他，整个人横栏在他面前：“要去李家杀人？”
傅孤寒自然是不会与她动手的，甚至没敢上手去拨开她。
他盛怒之下，手上最容易失了力道准头，没得再弄伤了她。
于是只沉声：“让开！”
柳焕颜顿时横眉：“你这么跟我说话？”
她摆明了耍无赖。
这么大的人，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七郎八郎也几乎是在她膝下养大，却还是这样的性子。
傅孤寒一时无法，只握紧手中剑鞘：“你知道我不是同你生气，让我过去。”
他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柳焕颜更拦着不许他走：“你去杀了李愈，杀了李家全家，玉珠今日便同你断绝父女关系了。”
傅孤寒闻言怔了一瞬，旋即反驳：“她年纪小，自然慢慢教她，此类事情岂能容忍的？”
“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了？”
见她收敛了心思，也没了耍无赖的架势，反而眉宇间隐有几分怒意，傅孤寒只能一声叹息，退后两步：“你说吧。”
可是他分明连语气也软了下来。
既然放软了态度，柳焕颜心下松了口气：“你不如问问玉珠，她究竟是怎么想？李愈那个孩子，从小也是我们看着他长大的。你扪心自问，那孩子可有那里是叫人挑的出错处的？又有哪里是十分不成体统的？”
其实并没有。
傅孤寒一向严苛，两个皇子由他亲自指点教导，他一日也不敢松懈，是以自那以后，对待小郎君们便更严厉。
而李愈便是个样样都出挑的孩子。
无论才学还是品行，盛京之中，他也是数的上号的。
平素待人又宽厚和善，对自己女儿更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可今天这事儿——
柳焕颜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就没让他开口：“玉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难道不疼她？难道会害她？今天这事儿要不是李愈，都不用等你回来，我便已经发落处置。可既然是李愈——咱们是过来人，连宁宁和崔奕都会说，李愈那孩子是实在有心，从小便一颗心只扑在了玉珠身上。至于玉珠……是，她年纪还小，可你怎么不想想，出了这种事，她为什么不跑回家来哭？怎么到永昌侯府去找她姐姐姐夫？”
她越说，傅孤寒脸色越是难看。
“孩子大了都要嫁人，再说也不是现在就叫她出嫁了。你不如把她叫来，问清楚，倘或她并不中意李愈，深觉今日事乃是李愈唐突轻薄，那要治李家的罪，我自随你去。可她若不肯，便是有心袒护，你还说什么？”
“我……”
“要是后者，我去一趟李家，说清楚，婚事不过明路，咱们两家私下里定下，但叫他爹娘好生约束管教，以后再不许发生这种事，绝不能对玉珠动手动脚，这样也不行？”
傅孤寒眼底掠过复杂，盯着她看了好久，沉默不语。
柳焕颜摇头：“我是亲娘，不是继母，你别这么看着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皱了下眉头，立即反驳。
她高高挑眉：“那依我的，还是你提剑去李家杀人？”
傅孤寒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好半晌，冷冰冰说了句听你的，可明明心有不甘，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