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后她没有私心吗？
这是先帝留下来的基业，她也希望能见到河清海晏的盛世景象。
那无关乎后人史书如何记载，仅仅是她百年之后能不能有面目到低下去见先帝。
事实证明，傅孤寒比她亲生的儿子能够做的更好。
其实从上一次她明里暗里跟傅孤寒提过此事，而他没有正面回应，徐太后心里就大抵有数的。
她也知道。
这个孩子，从小到大，或许有野心蓬勃的时候，可他是真的没有把之尊之位放在第一位上。
那把龙椅，多少人争的头破血流。
父子反目，兄弟阋墙。
但傅孤寒从来也没有看的格外重。
果不其然。
徐太后深吸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样呢？”
她面上难得带上了苦涩二字：“这天下，这江山，难道你想叫我，替先帝守着，替先帝撑起来吗？孤寒，我老了。”
她一面说，抬了手。
其实她真的已经上了年纪的。
就算保养的还好，可是连手背上都能清楚的看见皱纹了。
如果不是这些年在大相国寺颐养天年，远离了京中和宫里的那些纷杂争斗，她不必劳心劳神，恐怕都撑不了这么多年才对。
徐太后长叹一声：“到头来，还不是只能靠你吗？你现在说，你想撂挑子不干，孤寒，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答你？”
傅孤寒抿紧了唇角，还是跪在原地没有动：“您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把两个孩子带出宫，带回王府，手把手的教导他们。容宸和宁宁慢慢大了，我也不指望他们将来多有出息，更不指望容宸坐上那个位置。每个月让颜颜带他们回宫给他们母妃见一见，等把孩子养大些，看得出品行时候，皇上也是能够定下储君的。”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徐太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的确是连后面的路都想好了。
而且这样的安排，仿佛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皇帝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七郎和八郎都还年幼，皇帝也不知道还能教导他们多少。
况且就算皇帝身体还硬朗，就凭他如今的行事举动，徐太后也并不放心两个孩子留在他膝下教养的。
难道将来也要教成他那种样子，等着看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吗？
要是留在母亲身边，又难免骄纵宠溺。
皇帝膝下只有这两个孩子了，再不然就要从旁支过继。
一定要选，徐太后最满意的还是傅孤寒跟前的傅容宸。
偏偏傅孤寒是连小的那个，都不叫她打主意。
徐太后很是无奈。
他大抵是真的累了，又或者是为了柳焕颜。
徐太后转头去看柳焕颜，重新拉了她的手：“这些，他跟你商量过吗？”
柳焕颜下意识先去看傅孤寒，见傅孤寒同她颔首示意，才如实回道：“不曾的。您之前的意思，他大概与我说过，我心里有数。但今天这些话，他没跟我说过。”
徐太后就更明白了。
他固然有抽身而退的打算，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在柳焕颜身上。
他不想让柳焕颜心里有任何的负担，所以也不跟她商量，便就做了决定。
至于柳焕颜，她对此更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一切看起来都是最合理，也最能满足众人心意的。
徐太后幽幽叹气：“孤寒，从前的事情，你全都放下了，也都过去了，是吗？”
她说的是永安帝昔年的陷害，还有他母妃与幼弟两条命。
傅孤寒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有很多事，只能过去。”
他抬头，目光灼灼，坚定不已：“难道我还能杀了他，为我母妃和弟弟报仇吗？母后，您知道，我不能。”